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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集电视剧《葵花朵朵》
陈 枰
15 鞠广大家院子 外 黎明
崔大脚披着衣服冲出来鞠永旺拎着铁锨跟在后面。
崔大脚大声问：“贼在哪？贼在哪？”
举胜子家的踩着凳子从墙上探出半个身子说：“是从你家的墙那边窜上来跑的。”
鞠永旺：“谁呀？看见是谁了吗？”
举胜子家的：“跑得太快来没看清楚。”
甲：“看看丢啥没有？”
崔大脚仔细地在院子里面检查了一遍：“啥也没丢。”
李平从房间里面睡眼惺忪地走出来她问崔大脚：“奶奶，出啥事了？”
崔大脚：“咱家进贼了！”
李平吓了一跳。
崔大脚：“你妈呢？”
李平：“可能还在睡吧。”
崔大脚：“快去把她叫起来。”李平转身进屋。
姜翠玲一声不响地走进了院子。
胖媳妇提醒崔大脚：“别是冲人来的。”
崔大脚一愣：“你啥意思？”
胖媳妇看了一眼鞠双元的房间没说话。
崔大脚明白了她的意思，马上不干了，大呼小叫地骂了起来。
崔大脚：“我们老鞠家丢金丢银都行，就是不能丢人。谁要是往我们老鞠家泼脏水，我就掘他们家祖坟！”
李平出来了，她不解地看着暴怒的崔大脚。
姜翠玲一反常态，她很平静地在院子里面四处转悠。
姜翠玲在鞠家的墙角处发现了一个脚印，脚印上钉着铁掌。她盯着那个脚印仔细地看着。
崔大脚冲过来问：“他婶子你看见啥了？”
姜翠玲看着脚印不说话。
崔大脚看到脚印愣了一下，她找了个破盆把脚印小心翼翼地扣了起来。
崔大脚：“这个证据得留好，抓住这个贼，我得好好审审他！”
姜翠玲一言不发咬着牙根走到了一边。
刘艳梅披着衣服出现在门口，她浑身颤抖脸色苍白。
崔大脚一眼看见了她，她大声叫到：“艳梅！艳梅！”
刘艳梅走过来：“妈。”
崔大脚看见她的脸色吃了一惊：“你咋了？脸色这么难看？”
刘艳梅说：“我头疼。”
李平说：“我有药。”
她转身跑进屋给刘艳梅拿药。
崔大脚：“那你回屋躺着去吧。”
刘艳梅回屋了。
崔大脚不满地嘟囔道：“身子骨就是不行，一样干活，老的还在这儿戳着呢，小的倒要躺下了。”
姜翠玲不声不响地走了。
16 郭长义家 外 晨
姜翠玲在自己家院子里面低着头寻找着。
她在厕所门口找到了一个脚印，那个脚印跟鞠广大院子里面的一样，上面顶着鞋掌。
姜翠玲恨恨地骂了一声：“贼！我们家出偷人的贼了！”
17 田 野 外 日
地里面大片的庄稼倒下了。
鞠家的地里依旧稻浪滚滚，鞠家老小挣扎着在地里面收割着粮食。
鞠家人谁也不说话，崔大脚膝盖上捆着一块羊皮半跪着在地上爬着干活。
刘艳梅头上勒着一块毛巾，疯了似地割着手下的稻子。
李平头上的汗把头发完全打湿了，她咬牙切齿地往前冲着。
鞠永旺干在鞠家的最前面，他头也不抬，任凭汗水一颗一颗地砸在地上。
郭家地里的庄稼马上快割完了，稻子一梱一梱地倒在了地上。
郭长义一夜之间胡子茬冒了出来，他闷着头往前割着。
姜翠玲跟在他身后，她不时抬眼睛狠狠地剜一眼前面的郭长义。
郭长义光着膀子，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背上汗珠一串串地滚落下来。
潘桃和郭长义肩并肩地割着稻子。
李平看见了，她故意把目光避开。
姜翠玲用眼睛瞄着郭长义和刘艳梅。
刘艳梅和郭长义谁也不朝她这边看。
刘艳梅直起来腰，用拳头轻轻地捶着自己的腰。
郭长义飞快地扫了她一眼。
姜翠玲及时截住了他的眼神，她盯着郭长义的眼睛看。
郭长义避开了她。
崔大脚哼哼着坐到了地上，她拽过来挂在腰上的药瓶子，倒出来一片药小心翼翼地放到嘴里面喝了口水咽了。
姜翠玲走到地垄边，倒了一碗水喝。
一棵瓜秧从郭家的地里爬到了鞠家的地里，姜翠玲顺着瓜秧找过去，发现了藏在鞠家垄沟里的一棵还不成熟的小窝瓜。
姜翠玲大声叫道：“快来看哪！你们快来看！”
众人以为出了啥事情围过来看。
姜翠玲不骂人，她骂地里面的瓜：“你放着自己家的地里不长，钻到人家地里跑啥骚？”
众人笑。
姜翠玲来劲了，她踢了窝瓜一脚扯着嗓门骂道：“你以为你把脑袋埋在草棵里我就看不见了？我知道你骚，骚也得把骚劲憋自家地里，这村子谁不知道我姜翠玲抠门，１５里地外想拉泡屎，我都得跑回到自己家的地里面拉，我能容你这骚货吃里扒外？”
刘艳梅的脸白了。
郭长义臊得脑袋扎在地里使劲干着活。
鞠永旺沉着脸走过来把那只瓜扔回去： “一个破瓜，犯得上你这么武马长枪的吗？”
姜翠玲：“你看它是瓜，我看它就不是瓜！”
崔大脚不愿意了：“不是瓜还是人哪？”
姜翠玲：“人还不如它呢！它还知道要个脸往草棵子里面钻呢。”
崔大脚：“你骂谁呢？”
鞠永旺劝崔大脚：“愿意骂就让她骂去，那骂谁听了都长不到身上。”
人们散开。
一只羊跑过来，钻进田里吃庄稼。
姜翠玲站在垄沟旁边骂：“看看！看看！羊偷嘴让牛撵去，牛也追着骚不回来了。”
刘艳梅羞得连割稻的力气都没了，手里面的镰刀掉在了地上。
李平看看这又看看那，她有些明白这些用意不明的话了。
崔大脚听不下去了，她一瘸一拐地走过去问：“姜翠玲，你骂到底谁呢？”
姜翠玲说：“我骂牲口呢。”
崔大脚：“你骂的是牲口，可句句人听不下去。”
姜翠玲说：“那是人心里面有病！”
崔大脚：“我看那狗挂上书包都比你明事理，你还一句一句地踩着鼻子上脸了！”
姜翠玲：“上谁的脸了？你老鞠家的人哪个是有脸的？”
崔大脚“嗷”的一声炸了：“姜大屁股！别给你脸不要脸！你再给我戴孝帽子往前拱，我把你的脸挠开花了！”
姜翠玲冷笑：“崔大脚你真是袜子管到鞋外边了，好好数数自己的脚指头吧！你鞠家的媳妇偷了人，你这不是左右开弓自己搧自己耳光子吗？”
崔大脚一愣，嘴半张在那里：“你！你！”
她扑上去就要拽姜翠玲的头发，李平使劲拉住了她。
人们纷纷劝解。
甲：“都喝一眼井里面的水有啥说不开的？”
乙：“隔窗连墙，好亲不如近邻。”
姜翠玲不听那个她越骂越勇：“崔大脚，你家人偷汉子！”
郭长义铁青着脸扑过去，他一把薅住姜翠玲的头发拖着就往家的方向走。
姜翠玲连哭带骂：“郭长义，你这个王八蛋，你身上有贼性，你是个贼！”
郭长义疯了似地一个嘴巴子一个嘴巴地狠狠搧她。
郭振东和潘桃扑过去使劲往开拉他们俩。
人们围住这夫妻俩往开劝
甲：“别打了，打得狠了，记恨在心，往后怎么过日子？”
乙：“自己的老婆打两下吓唬吓唬就得了，咋下死手呢？”
姜翠玲声嘶力竭地骂：“郭长义你个狗尿苔，我要咬开你的皮剥出你的良心。我给你生了儿子操持着家，难道还不如一个骚娘们儿吗？你为了她就这么往死了打我？你的良心叫野狗吃了？”
人一有了秘密那心气就不一样了，刘艳梅浑身上下长满了眼睛，觉得谁都在看她，冷汗一层层地挂在她脸上。她抖得像一片树叶子。
李平悄悄地搀着婆婆，她抬起眼睛往潘桃站的地方看。
潘桃正在看她。
李平冷冷地把目光避开了。
刘艳梅捂着脑袋呻吟了一声。
李平关切地问：“妈，头还疼？”
刘艳梅吃力地点点头。
李平说：“回去躺一会儿吧。”
刘艳梅使劲地摇头：“天阴了怕是要下雨，咱得把粮食收回去。”
天上乌云密集，四周暗了下来，田里的人一窝风散开。
每个人都在拼命地割地里面的庄稼。
郭长义和姜翠玲也住了手，两人跑回到田里卖命地收割着稻子。
姜翠玲边割稻边骂郭长义：“抬头老婆低头汉，郭长义你厉害，你有种，你整天低着头心里面有数呢，你不紧不慢不露声色地就把腥吃了！”
郭长义铁青着脸：“我看透了，我跟你这老娘们的日子今天算过到头了。”
姜翠玲大声喊：“有种你跟我离！你不跟我离你不是你妈养的！”
郭长义一镰刀割在手上，鲜血喷涌而出。
一阵雷声在稻田上滚过去。
崔大脚边干活边骂自己的腿：“叫你声奶奶叫你一声爷，你长短把这晌地给我挪到头啊，你不能走路，托生成腿跑到世上干啥来了？”
刘艳梅汗和眼泪一起往下流。
李平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下死力气地干着手里面的活。
19 鞠广大家院子 外 傍晚
鞠家老小拼了命把庄稼弄回到院子，蒙好，盖好。
大雨瓢泼而下。
鞠家人冲进屋子里面。
鞠家人在屋子里面透过窗子往外面看。
大雨如注。
20 郭长义家堂屋 内 傍晚
郭家人一言不发地坐在屋子里面。
郭长义用布子缠着自己的伤手。
郭振东和潘桃耷拉着脑袋谁也不说话。
姜翠玲问：“吃啥啊？”
没人搭腔。
姜翠玲生气：“都有功了？爱吃不吃！”她一甩手进了自己的房间。
郭振东推退潘桃：“桃，你去做。”
潘桃不情愿地进了厨房。
22 鞠广大家灶间 内 傍晚
刘艳梅坐在灶台旁边烧火，李平杆面，两人谁也不说话，但彼此都感受到了对方心里面的不平静。
23 鞠永旺房间 内 傍晚
崔大脚躺在炕上哼哼，鞠永旺坐在她身边抽烟。
崔大脚问鞠永旺：“咱家媳妇．．．．．．”
鞠永旺打断她的话：“祖宗！你让我心里面肃静一会儿行不行？咱家媳妇嫁过来二十多年了，她啥秉性你不知道？”
24 郭长义家堂屋 内 夜
郭长义把吃干净的空碗放在桌子上面，潘桃把饭碗拣了下去，郭振东帮助媳妇擦干静桌子。
郭长义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剩下姜翠玲坐在灯下发呆。
25 郭长义房间 内 夜
郭长义坐在炕上愣神。
姜翠玲进来，拉开被子想睡觉。
郭长义咳嗽了一声，声音疲惫地说：“粮食收回家了。”
姜翠玲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郭长义：“明天咱俩上镇里。”
姜翠玲一愣看着他：“上镇里干啥？”
郭长义不说话。
姜翠玲：“你不用这么零敲碎打地吓唬我，去就去，我还怕你不成？”
郭长义语气平静地说：“咱俩这日子凑合了二十多年，原来离不了是因为振东小，现在他也娶亲成家了。明天咱俩去把手续办了，这个家给你，我净身出户。”
姜翠玲眼睛在郭长义的脸上扫来扫去，她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他的决心。
郭长义：“明天早上我在镇政府等你。”
姜翠玲的心一下子凉了，她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郭长义吓了一跳，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郭长义：“有话起来说，这是干啥？”
姜翠玲的眼泪泉水一样地涌了上来：“振东他爸！”
郭长义闭上了眼睛。
姜翠玲：“振东爸，我二十岁的时候嫁给了你，给你生了儿子管了家，没有功劳还有苦劳。”
郭长义：“知道，所以我才把这个家和家里的钱全留给你。”
姜翠玲哭：“人都没了我要个空房子干啥？”
郭长义：“振东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姜翠玲大哭：“你叫我咋在村子里面活这张脸哪！”
郭长义：“你别在我面前哭，哭也没用，我的决心下定了，我还有三四十年的活头呢，我不能在这样的日子里面泡着。”
姜翠玲呜呜地哭：“你饶我一次，再饶我一次行不行？”
郭长义起身下地走了。
留下姜翠玲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26 鞠广大房间 内 夜
刘艳梅躺在炕上两只手捂着脑袋呻吟着。
李平推开房门进来，她走到刘艳梅身边坐下。
李平：“妈，你头还疼啊？”
刘艳梅点点头。
李平：“吃药也不管用？”
刘艳梅：“不管用。”
李平：“明天我带你到镇医院去看一看。”
刘艳梅：“不用，咱家没那闲钱。”
李平：“身体比钱重要。”
刘艳梅：“说是那么说。”
李平：“妈今天晚上我陪你睡吧。”
刘艳梅：“不怕我吵你？”
李平上炕,在婆婆的身边躺下：“不要紧，我睡觉死。”
刘艳梅看着她笑了。
27 村 街 外 晨
郭长义站在村街上往自己家的方向看。
姜翠玲走过来，她打扮得油光水滑前所未有的利落。
郭长义差点认不出她来。
姜翠玲走到他跟前说：“走吧，快去快回。”
郭长义：“你跟振东他们说了？”
姜翠玲：“我的事跟他们说干啥？”
郭长义一愣。
姜翠玲在前面一摇三摆地走了。
郭长义跟在她后面有点犯懵。
有人看见他们俩打招呼：“俩口子一大早干啥去啊？”
姜翠玲抢着回答：“到镇上离婚去。”
路人：“你可真能瞎开玩笑。”
姜翠玲：“你见过有人开这上的玩笑吗？我可从来不开这样的玩笑。”
路人疑疑惑惑地边走边回头看他们。
郭长义：“你为啥这样说？”
姜翠玲：“我说错了吗？我没说错啊，你跟我就是到镇上离婚去啊。”
郭长义语塞。
举胜子家的看见他们俩个开玩笑道：“哎呀，翠玲，把自己鼓捣得跟新媳妇似的，是不是去补照结婚照去啊？”
姜翠玲：“哪有那好事？我是跟他扯离婚证去。”
举胜子家的嘎嘎大笑：“翠玲你可真够虎的。”
姜翠玲没理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举胜子家的觉得味儿不对，收住笑声纳闷地看着远去的郭长义和姜翠玲。
28 村 口 外 晨
郭长义追上姜翠玲怒气冲冲地问道：“你为啥要这样做？”
姜翠玲说：“我就是要让村里面的人们看一看，我姜翠玲也能休夫，也能赶着你去离婚。”
郭长义一愣。
姜翠玲冷笑：“郭长义你以为你走南闯北经见得多？你经见过几个女人？你知道女人的心到底有多浮？你以为你离了婚，那个刘艳梅能离开鞠广大跟你过日子？”
郭长义脸窘得泛了紫。
姜翠玲：“男人好偷个鸡摸个狗，这我知道，你是男人也不能例外，可你也别把闹着玩的事当正经日子过啊。”
郭长义咬着牙根不说话。
姜翠玲：“那天晚上你一离开家我就知道了，我就是要看看你有没有个节制，你到踩着鼻子到我头顶上蹲着去了。”
郭长义：“你不要满嘴跑火车！”
姜翠玲：“郭长义你不要以为我到镇上是去跟你离婚去？我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好好埋汰埋汰那个狐狸精！我要让镇妇联给我作主，往死里整整这个第三者！”
郭长义一下站住了脚。
姜翠玲：“走啊！”
郭长义：“日子再难熬我也认了，这婚我不跟你离了。”
姜翠玲：“郭长义你是放屁砸坑，说话有声的汉子，离婚这事可由不得你。”
郭长义生气：“姜翠玲，你到底想要啥？”
姜翠玲脸上浮出胜利的微笑：“我要啥你就给我啥？”
郭长义：“是。”
姜翠玲：“我要三件羊毛杉，得是上海产的。还要三双皮鞋，每双不得低于一百块。还要一件呢子大衣。”
郭长义打断她的话：“你要这么多东西干啥？”
姜翠玲得意洋洋地说：“我就是要让村里人看看，你提了一辈子离婚的事，真正去打离婚是我的主张，是你求着我跟你往下过的。我要让人们看看我姜翠玲老了丑了照样值钱。”
郭长义气得直咬牙。
姜翠玲：“把那张离婚协议书给我。”
郭长义无奈掏出协议书递给她。
姜翠玲把那张纸小心翼翼地叠好，揣起来说：“我好好存着，等我死的时候用它做蒙脸纸。”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十七） （十八） （十九）
（二十） （二十一）
（二十二） （二十三） （二十四） （二十五） （二十六） （二十七） （二十八） （二十九）
（三十） （三十一） （三十二） （三十三）（三十四）（三十五） （三十六） （三十七）
（三十八） （三十九） （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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