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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集电视剧《葵花朵朵》
陈 枰

第 6 集

1 潘桃家正房 内 日

潘桃和来相亲的郭振东板板正正地坐在桌子旁边,两个人都垂着眼皮谁也不看谁。屋子里面很安静,外面偶尔传来一两声大人们压低了嗓门呵斥孩子的声音。

潘桃的眼睛落在桌子下面。

桌子下面是郭振东的脚,这双脚上穿着一双休闲皮鞋,因为走了路上面有些土,郭振东脚好像知道有人在看它,不自在地动了动。

门开了,潘桃的老姨把一杯泡好的热茶放在桌子上,几个看热闹的孩子跟着挤了进来,老姨把他们轰了出去。

屋子里面重新静了下来。

郭振东清了下嗓子开口说话了,他说:“我叫郭振东。振兴中华的振,东西南北的西。不对,是东西南北的东。”

潘桃心里面笑,脸上并没有露出来。

郭振东:“我家里面有爸有妈,妈在家里种地,爸在外面做木工活。”

潘桃没有搭腔。

郭振东听不到回答抬起头看潘桃:“我家的情况你都知道了?

潘桃不点头也不摇头,她垂着眼睛腰板直直地坐在那里。

郭振东只得继续说下去:“我学习不好,将就到中学毕业,就不想往高中读了,后来在县里面上了个技术学校,毕业了就跟亲戚合伙干了。我这个人没啥大能耐,只能靠吃苦受累挣钱养家。”

他不说话了等待潘桃的评价。

潘桃偏偏不说话。

郭振东只得继续往下说:“我这人从小就不聪明,真的,在学校的时候就不聪明,上学考试总是不及格,我爸总说我笨,说我们家的狗脖子上面挂个书包都比我聪明。”

潘桃想笑,她忍着不笑。

郭振东:“我家人口少,我没有姐姐也没有哥哥,我是我们家的独生子,负担比较重,将来家里外面得靠我一个人撑着,将来父母得靠我一个人来赡养,你对这事有啥想法?”

潘桃不回答。

郭振东:“村里我们差不多大的人都出去干活了,我算是离家近的,最远的还有到深圳去的。”

郭振东问:“你读到高中了吗?”

潘桃开口了:“我高中毕业了,想考学,家里说女孩子上啥学?那是浪费钱,我也没有勇气去考。”

潘桃的声音很好听,郭振东听得愣神,他没回答。

潘桃抬起眼睛扫了他一眼,没有扫到他的脸上。

郭振东醒过神来,他说:“看得出来你很聪明,学习肯定不费劲。”

潘桃被他夸得心里面舒服,她脸上露出了笑容:“我是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

郭振东:“我脑袋瓜不好使,我这个人笨,尤其是语文,白天学的字,睡一宿覺第二天早上就全跑了。”

潘桃差点笑出来,她知道不能笑,就用一只手捂住了嘴。潘桃的手很好看,手背上旋着五个小窝。

郭振东不说话了,他盯着潘桃的手看。

郭振东:“你的手长得真漂亮,长这么漂亮的手的姑娘,心肯定巧。”

潘桃被郭振东夸得满脸通红,手举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潘桃:“我一直以为你是被相看的对象,现在才明白我才是被相看的对象。”

郭振东笑。

潘桃被他笑恼了,睁大眼睛看了一眼他。

郭振东坐在那里大大方方地由着她看。

潘桃从心里面喜欢他的长相,偏偏低着头不再看他。

郭振东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就逗着她说话。

郭振东:“你觉得热?”

潘桃摇头:“不热。”

郭振东:“你脸很红。”

潘桃更窘了,使劲低着头。

郭振东反客为主,他面带笑容地把自己面前的水推到她跟前:“给,喝点水。”

潘桃下意识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这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才是主人,于是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生起了自己的气。

郭振东看着她红红的嫩脸愣神。

屋子里面静场了。

郭振东打破寂静开始介绍自己的家,他的话说得实实在在:“我爸和我都在外面干活,给家里挣了点儿活钱,去年盖了三间大瓦房。家里承包了点地,不多,我妈管着。种和收的时候,我和我爸都回来。家里面猪啊,鸡啊、杂活挺多的,都我妈一个人忙活,活多人少,我妈顾不上,家里就显得有点乱,家里缺人,你要是能嫁过来就好了。”

潘桃心里一阵乱跳。

郭振东:“我这个人笨,不太会照顾别人,你要是能提醒我,我肯定能改。”

他的话深深地博得了潘桃地好感,有好感潘桃也不说话,屋子里面又冷场了。

郭振东急忙补充了一句:“我对你没意见。”

潘桃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郭振东憨厚地问:“你笑啥?”

潘桃说抬起眼睛看着他:“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回事,你就没意见了?”

郭振东:“你说什么我也没意见。”

潘桃:“你老说你笨,其实你很聪明,你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反倒叫我觉得你这个人实在,可以信任。你说你不聪明吗?你比谁都聪明!”

郭振东怔怔地看着潘桃:“这我倒没想过。”

潘桃:“你想过什么?”

郭振东:“我想把你娶回去。”

潘桃的脸一下红了:“你这个人…...”

郭振东看着她美滋滋地笑了。

2 李平家 内 日

鞠双元在大桶里面搅拌刷房子的颜料。

李平在旁边指挥着:“放点红颜色,我要把房间弄成粉颜色的。”

鞠双元往里面倒广告色:“能好看吗?”

李平:“再放,啥好看不好看的?我的家,只要我喜欢就行。”

鞠双元按照她的吩咐调配着颜色。

鞠双元从外面扛回来一个梯子,立在屋子中间。

李平和鞠双元开始刷房间,鞠双元当主力,李平当小工。

鞠双元第一次干这个活,他站在梯子上挥舞着刷子,他刷得满脸满身都是颜色,在下面打杂的李平也被淋了一身。

李平看着自己的样子笑了。

鞠双元看见她笑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自己也快活起来了。

李平叫道:“不行,不行,这样干可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要不这身上的衣服都完了。”

李平找了报纸,她连裁带剪,给自己和鞠双元一人糊了一个外套,外加一顶帽子。

两人穿戴好了互相指着大笑,李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鞠双元和李平像两个纸人在屋子里面晃来晃去地跑动着。

鞠双元忘了拘谨,年轻人活泼的天性充分显露出来,他在梯子上面跳着走。

李平被逗得嘎嘎大笑。

鞠双元愉快地看着她。

李平问:你看我干啥?

鞠双元:“你的哭和笑都来得很快,你这样好,叫人没负担。”

李平脸一板:“没大没小是不是?”

鞠双元嘿嘿笑。

3 潘桃家正房 内 日

房间里面的气氛热闹起来,潘桃掌握了主动权,开始说话了。

潘桃:“你妈脾气好吗?”

郭振东:“我妈心大,脾气也不小,但是她生气生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潘桃:“你爸呢?”

郭振东:“我爸不太爱说话,但是心里比谁都有数。”

潘桃:“你的性格像谁?”

郭振东:“像我自己。”

潘桃笑了。

郭振东问:“你笑啥?”

潘桃:“你回答问题的时候一点都不傻。”

郭振东:“那是碰巧了。”

潘桃:“你在县里干什么活?”

郭振东:“电器维修。”

潘桃:“生意好吗?”

郭振东:“还行,家家都有电器,难免有坏的,我干活仔细,修电器来的人就愿意来找我。来不了的打电话给我,我上门去修。有时候不属于我的活,比如拉根电线啦,挪一下家具啊,我都帮着干,不要钱,这样他们下回还来找我,我这是软投资,后期效果不错。”

潘桃面带笑容看着他。

郭振东:“你怎么不说话?”

潘桃反问:“说什么?”

郭振东:“随便说。”

潘桃问:“你说你上学的时候学习不好,怎么开这窍呢?”

郭振东来了情绪:“说来也奇怪,我就是开这窍,我从小就喜欢拆东西,干这行就是投了我的所好,电器拆开放在这,我动手一鼓捣就知道哪出毛病了。天下的事情就是这样,只要你喜欢剩下的一切就都好说了。”

潘桃逗他:“你这个人挺自信的。”

郭振东笑:“自信谈不上,我知道我喜欢啥,但是对方喜欢不喜欢我,我就不知道了,人跟电器不一样,得两方都喜欢才行。你说是不是?”

潘桃被弄了个大红脸。

郭振东穷追不舍:“你到底同意还是不同意?”

潘桃低着头不说话。

郭振东问:“有啥难回答的?不就一句话的事吗?”

潘桃心里面早就同意了,她憨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可不是一句话的事……”

郭振东:“两句也行。”

潘桃抬起眼睛看着他:“你多大了?”

郭振东:“二十三,大你两岁,你叫我哥好了。”

4 李平家 内 日

屋子全部刷好了颜色,淡粉的颜色充满了温馨。

鞠双元坐在梯子上,李平坐在桌子上休息。

鞠双元满意地看着劳动成果:“颜色不错,你这人还真有审美观点。”

李平:“我什么没有?我什么都有。”

鞠双元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平抬起眼睛看着他语气认真地问:“你不觉得我好吗?”

鞠双元真诚地:“你不错。”

李平:“怎么个不错法?”

鞠双元认真地想了一下:“心好、人热情、手又很巧,干啥像啥。”

李平:“还有呢?”

鞠双元看了她一眼笑而不答。

李平:“你说啊。”

鞠双元:“算了,算了,我嘴笨不会说。”

李平:“你说,要不我扣你工钱。”

鞠双元:“好,我说,你还长得好。”

李平脸上露出笑容:“你挺会恭维女人。”

鞠双元委屈:“又不是我要说,是你逼着我说的,我说的全是实在话。”

李平:“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

鞠双元问:“那你怎么不高兴?”

李平摇摇头:“这跟你没关系。”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屋子里面气氛有点僵。

鞠双元从梯子上面跳下来,收拾屋子里面的杂物。

李平开口说话了:“张正红走了。”

鞠双元停下手里面的活,看着李平:“走了?”

李平:“连一声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鞠双元:“会不会是学校里面有急事?没准过两天就回来了。”

李平摇头:“我去他们学校找过了,学校说他们那个班已经进修完了,全部离校了。”

鞠双元想不明白:“好好的,这是为啥?”

李平:“不知道,他是偷偷走的,拿走了自己的东西,还拿走了我放在抽屉里面的这个月的生活费。”

鞠双元一下生气了:“什么玩意儿?!”

他低着头一下一下地摔打着手里面的扫帚。

李平:“我真的对他已经尽了全力地好了,好得连自己都找不着了,他怎么还不满足,他到底想要什么?”

鞠双元说:“你就不该跟他好,他这样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李平问:“男人不都这样吗?”

鞠双元涨红了脸反驳:“男人不这样!”

李平问:“你告诉我哪个男人不是这样?”

鞠双元答不上来,憋得脸红脖子粗,他终于甩出来一句话:“我就不这样!”

李平觉得他挺好玩,忍着笑问:“你啥样?”

鞠双元又卡壳了,好一会才又蹦出来一句:“好男人应该有的样儿。”

李平冷笑:“好男人?好男人在哪?我长到二十四岁了,根本就没见过一个好男人。”

鞠双元:“张正红是男人堆里面的狗屎。”

李平看着他的眼睛问:“你说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女人?”

鞠双元:“你不要老男人男人的,他不算男人。”

李平:“那好,我问你,如果你谈恋爱了,你怎么样对待爱你的女人?”

鞠双元想了一会儿想不出答案,他窘得要命,只能实话实说:“我没有处过对象,想象不出来。”

李平:“你试着想一下,你要是喜欢了一个女人会怎么对她。”

鞠双元想了想认真地说:“好好疼她,把挣的钱全给她花。”

李平:“还有呢?”

鞠双元回答得很干脆:“没有了。”

李平笑:“你倒挺实在,你爸就是这样对你妈吗?”

鞠双元想了想:“我爸有时候也吼我妈,可是我妈干活的时候,只要我爸在家就抢着帮她干。”

李平问:“还有呢?”

鞠双元:“我妈一见我爸眼泪特别多,我爸走她哭,我爸回来她也哭。我爸这时候性子就特别的好由着我妈闹腾。”

李平被他的描述吸引了,她瞪着眼睛听他说。

鞠双元说:“我爸在外面是大男人,回到家对我妈可好呢,有一回我妈生病,我爸背着我妈走了五里路去镇上看病,人家问咋不用自行车驮着?我爸说她身子软坐不住。”

鞠双元想到了工地上的父亲他说不下去了。

李平:“说呀。”

鞠双元:“说啥?”

李平:“说你的父母啊。”

鞠双元:“我妈性子绵,她对我爸的好是细致入微的,从头发梢到脚指头都照顾到了,我妈......”

提到父亲提到家,鞠双元不愿意说了:“算了,算了,我不说了,还是你说吧。”

李平:“我生在农村。”

鞠双元吃了一惊:“你家也是农村的?”

李平反问:“我不像农村人?”

鞠双元使劲摇头:“不像,不像,一点农村人的影子都没有。”

李平高兴地笑了:“我生在农村,是地道的农村人。可我从小就羡慕城里人,一心想当城里人。高中毕业那年就离家来到省城,当时我穿着紧身小袄,穿着牛仔裤,把自己打扮得很酷,我以为这么一打扮我就是城里面的人了。我先开始在发廊干,后来发现发廊这个词不干净,就辞了,到一家拉面馆打工。我省吃俭用,每个月往家寄钱,三年下来家里翻身了,盖了一砖到顶的瓦房。原来村里人都觉得我妈生了四个丫头低人一等。现在谁见了她都恭维她肚子争气,生了我这样一个能挣钱的闺女。”

鞠双元闲不住,他来回走动着收拾着屋子。

李平说:“后来有人介绍我去一家酒店当服务小姐,钱挣得比拉面馆里多得多,可是活难干。”

鞠双元:“活会干了就不难干了。”

她停顿了一会儿说:“我说得难干不是那个意思,在酒店里面我不肯陪酒又不肯陪睡,所以没干一个月就被开除了。”

鞠双元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他很震惊。

李平:“从哪开始我才知道男人骨子里面很坏。”

鞠双元不知道该怎么搭茬。

李平看着外面愣神,好半天没说话。

鞠双元:后来呢?

李平不说话。

鞠双元:我听着呢。

李平:“我离开了那家酒店,在悦来春的饭店里面找了份工作。”

鞠双元: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特别眼熟,今天才想起来,我在工地上见过你。

李平:“什么时候?”

鞠双元问:“几个月前吧。”

李平点点头:那是我。

鞠双元:“你是怎么跟张正红好上的呢?”

李平犹豫了一下说:“他老来我干活的饭店里面来吃饭,慢慢就熟了。他过去在煤矿里挖煤,挖完煤,挣了钱,又进省城来读书。日子过得很苦。我这个人天生就喜欢有文化的人,只要他来吃饭我就对他很照顾,免费给他弄个汤什么的,有时候店里已经封了火,只要是他来了,我就捅开火给他做饭。他很感激我,慢慢地我俩就好上了。”

鞠双元认真地听着。

李平:“他上了学就没有经济来源了,学校住宿费很贵,他就在郊区跟别人和伙租了一间房,来来回回很不方便,我俩好上以后我就叫他退了租的房子过来跟我一起住,这样房租钱和饭火钱能省下来买书。”

鞠双元:“你对他真够好的。”

李平:“我天天早上给他做好早饭端到面前,连牙膏都给他挤好了放在那里,我上班离家前总是把他的皮鞋打好油摆在门口,生怕他穿着不体面叫学校里面的同学和老师笑话。”

鞠双元被她感动了,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李平。

李平:“我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他从来没说过我好,也没说过我不好。我想有文化的人可能都是这样,不像咱们乡下人,有了就直通通地说出来。”

鞠双元仔细琢磨着她的话。

李平:“我是实心实意地对他好,可怎么就换不回来他的好呢?是不是我做得还不够好?要不他怎么能说走就走呢?我跟他谈恋爱,是百分之百地投入了感情,可换来的结果除了受伤害还是受伤害。我真不知道我怎么做才能让男人满意。”

鞠双元回答不了她的问题,呆呆地看着她。

李平的眼圈红了:“过去我不信命,现在我信了,我相信这就是命,张正红前脚一走,后脚家里面的水管子就崩了。这个家成了污水坑。”

鞠双元看她掉眼泪心里面有些发慌,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个女人。

李平冷笑:“我从污水坑里面爬出来以后,弄清楚了一件事。

李平等着鞠双元问她,鞠双元没有问。

李平停顿了一会儿说:“城里的男人没有真情,城里的男人也不喜欢真情,我要是还有真情就把它留好。留给和自己有着共同出身的乡下人。真情在城里面没用,有用的是假情,假情可以换吃换喝,换来城里男人给你的好穿好戴。”

李平说得咬牙切齿。

鞠双元的脑子有些不够使,他不太明白李平的话的确切含义。

李平:“饭店里面有好些跟我一样的姑娘,她们经历过了,也都长了见识,她们对付男人比我有手腕的多,心冷,嘴甜,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知道怎样才能种下草籽,长出来金钱,她们都比我活得好。她们没事就教育我,我心里面都明白,可就是做不了自己的主,我当不了那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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