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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集电视剧《葵花朵朵》
陈 枰
第 １６ 集
1 鞠广大家院子 外 日
崔大脚在院子里面手脚麻利地干着活儿，嘴里面唠叨着：“双元媳妇撂下饭碗就跑了，外面有勾魂鬼咋的？”她自问自答：“有，那个潘桃就是她的勾魂鬼。”
鞠永旺手里面收拾着农具嘴里搭着话：“家里没啥活了，她爱出去转一会儿就让她去转。”
崔大脚：“转？还让她四处乱转？你没听咱村的人咋说她？”
鞠永旺：“你就喜欢听喇喇蛄叫唤。”
崔大脚：“在城里呆过的女人心就是浮，咱农村的土埋不住她。”
鞠永旺：“看看你那两只手搓得像脱麦皮，把那劲使在干活上好不好？”
崔大脚：“我这手闲着呢吗？”
鞠永旺：“你那嘴比手还忙。”
崔大脚：“我这手趁着心和嘴打架的功夫早就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2 理发店 内 日
小老板一边梳理着潘桃的头发一边跟李平她们俩着开玩笑，奉承两个年轻媳妇。
小老板：“我在这里干了一年了，今天手艺才得到充分的发挥。”
李平：“你是不是这话跟别人说过无数遍了？”
小老板：“天地良心，我真是第一次说，这种烫法我也是第一次使用。镇子里面的人欣赏不了，觉得烫头就得烫出一脑袋花来，要不钱花得跟没花一样花得冤枉。”
李平：“你以为我们就觉得不冤枉啊？你要的钱太高，不适合农村人消费。”
小老板说：“价是活的人也是活的。”
李平问：“这话怎么讲？”
小老板见李平识逗，越发口无遮拦，他问：“你想听？”
李平：“想听。”
小老板一脸暧昧的笑，他说：“你们俩这样的姑娘烫头完全可以不花钱。我有一种办法可以叫你们烫头不花钱。”
李平问：“什么办法？”
小老板说：“亲一口。”
潘桃像被人打了一巴掌，脸都红了。
李平却很平静，她不动声色地说：“这可是个不错的交易，你经常跟别人提这个倡议吗？”
小老板哈哈笑。
小伙子分明是撩人，李平分明是迎合了这种撩，潘桃一下就生气了，她的脸沉了下来。
3 村 街 外 傍晚
潘桃和李平在村街上走，潘桃绷着脸，一路上不跟李平说话，两人中间有了距离。
李平：“怎么了？”
潘桃：“没怎么。”
李平：“那为啥不说话？”
潘桃：“那个老板很流氓。”
李平：“话赶话的事你还真往心里去？”
潘桃：“我没你活得那么开。”
李平不悦：“这在城里根本就不算个事。”
潘桃：“你是说我没见过世面？”
李平：“我没那么说。”
俩人不说话了，一声不响地走着。
见潘桃生气，李平有些后悔她努力找话挽回。
李平：“今天很凉快。”
潘桃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李平：“你的头发这样盘上去显得脖子很长，脖子到后背的这条曲线很漂亮。”
潘桃的心软了，她飞快地看了李平一眼没说话。
李平捕捉到了她的目光：“真的，很漂亮。”
潘桃的神情缓和了许多。
4 鞠广大家门口 外 傍晚
李平和潘桃站在院门口两个人相互看着不知道该怎么道别。
李平突然说：“今天晚上到我家睡吧。”
其实走到半路，潘桃已经不生气了，可是一时又拉不回，听李平邀请她，便赶紧答应：
“好，不回了，让那老太太痛痛快快地讲去吧。”
两个人高高兴兴地推门进了院子。
5 鞠永旺房间 内 夜
崔大脚站在门口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鞠永旺倚在被垛上抽烟。
崔大脚小声说：“两人洗了澡回屋了。”
鞠永旺：“哎呀，你快睡你的吧，忙了一天咋还那么大的精神头？”
崔大脚不理他，把门拉开了条缝悄悄往外看。
6 鞠双元新房 内 夜
李平披散着洗过的头发，拉了窗帘，放了褥子和被，两个女人钻进了被窝。
潘桃躺在簇新的被子里面兴奋地四处张望，她感叹道：“真好。”
李平：“我也觉得好，你不孤单了，我也不孤单了。”
潘桃感激地看着她：“李平，你真好。”
李平：“你比我好。”
潘桃：“那就咱俩一起好，李平，跟你在一起真好，跟你在一起我心里面不那么空了。”
李平翻了个身看着潘桃问她：“你一个人睡在家里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的孤单？”
潘桃：“当然了，你不孤单？”
李平看着她不说话。
潘桃问：“你盯着我干什么？”
李平：“你身上有一股子劲儿。”
潘桃：“什么劲？”
李平：“不像现实低头的犟劲儿。”
潘桃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好还是不好？”
李平：“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喜欢你这股子劲，因为这股子心劲我也曾经有过。”
潘桃往李平的身边拱了拱
李平看着潘桃好一会儿又问：“潘桃咱俩好是不是？”
潘桃说：“这还用问？”
李平说：“要好，就应该像亲姐妹那样掏心窝子，不能说谎是不是？”
潘桃翘起脑袋，警觉地问：“我跟你说什么谎了吗？”
李平笑了：“我是说我自己。”
潘桃躺下去：“你说谎了吗？你能说什么谎呢？”
李平的语调十分轻柔也十分亲切：“潘桃，其实我骗了你，我和双元的恋爱，其实并不是我原来跟你讲的那个样子。”
潘桃说：“这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故意把自个说得很坏。”
李平说：“不，不，你不知道，你不可能知道，我其实嫁给双元的时候已经不是女儿身了。”
潘桃愣住，眼睛直直地盯着李平。
李平说：“十八九岁时，我比你浪漫，我那时太幼稚，以为只要有真心，城里肯定有我的份儿，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城里虎狼成群，你有真心只能喂虎喂狼，进城第二年，我爱上一个开小商店的老板，也确实是因为他的身份吸引了我，可是他骗了我，他有老婆，他和我好，只是为了占便宜，我跟他好了一年，还给他打过一个孩子。”
潘桃吃惊地看着她。
李平：“后来他老婆就冒了出来当着他的面骂我．．．．．．他和他老婆一起狠狠地伤害了我。”
潘桃：“后来呢？”
李平：后来我又跟一个人来省城进修的人好过，他也深深地伤害了我。”
潘桃目瞪口呆地听着。
李平：“我差点死了，后来就想开了，我不再傻呼呼地守着自己了，因为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值得我为他去守着。城里人是不需要农村人的感情的。在城里什么都是虚的，只有钱放到口袋里的时候是实的。受到男人的两次伤害后，我对男人充满了仇恨，对人生十分绝望。”
潘桃聚精会神地听着。
李平：“我根本就想不到这个世上还会有什么真情．．．．．．想是这么想，一有机会我的傻念头还会冒出来，希望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为我而生的男人在等着我，到时候我还会把我的真情给他。”
潘桃问：“双元不是那个男人吗？”
李平笑了：“算老天可怜我，让我遇到了双元．．．．．．遇到了双元我就发誓，我要把过去的自己打碎了，像小时候做泥人一样，打碎旧的再重捏一个新的。我要把自己最真的东西给他．．．．．．”
李平说的十分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可是泪却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潘桃伸出手，抹了李平的眼泪，然后紧紧攥了李平的手，说不出话来。
李平说：“那些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越是知道你是假的，越要上。真的他们反而吓得往后退，我就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潘桃往李平的身边挪了挪，靠得更近了。
潘桃说：“李平，不能想象那是什么日子，真的不能想象，不过有些经历并不是坏事。不管好的经历还是坏的经历，我其实很羡慕一个人有经历，经历是财富。”
李平感激地搂住潘桃，说：“你真的这么想吗？你不觉得我脏吗？”
潘桃说：“当然是真的，在我眼里，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干净的人。”
李平把脑袋扎在潘桃的怀里，潘桃一动不动地搂着她。
李平：潘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些话，我谁也没说过。
潘桃：我知道。
7 斜坡 外 日
鞠广大从斜坡上走过，他一眼看见工头老宣摩托车身后带着个女人从身边骑过去。
鞠广大撒腿就追。
8 街道 外 日
摩托车在前面跑，鞠广大在后面追，他边追边喊：“站住！站住！”
街上的人纷纷回头看。
9 小 院 外 日
开饭了，民工们端着盆和饭缸子蹲在地上稀哩哗啦地吃着，刘艳梅挨个问着还添不添饭菜，问到郭长义那里她不问了，眼睛瞥了他一眼，目光就移开了。
郭长义没抬头，他站起来自己去盛饭。
刘艳梅走开了，她站在远处想看郭长义，又不敢看。
郭长义脱下来的衣服搭在椅子背上，刘艳梅走过去拿起来放到大盆里面跟众人的衣服混在一起。
郭长义吃完饭回身找衣服，没看到衣服，眼睛很自然地落在刘艳梅洗衣服的背影上。
10 绿洲工地 外 日
鞠广大在工地上仔细找着，仔细看着。
他看见了工头老宣的摩托车。
鞠广大点了一根烟，守在那里。
11 女住房 内 日
刘艳梅把洗好，晒干的衣服收回来，一件一件地叠好。叠到郭长义的衣服时，她叠得分外仔细，看见衣服有开线破了的地方，找出来针线仔细地缝补好。
12 男住房 内 日
民工们换上刘艳梅洗干净的衣服赞不绝口，
郭长义细细地欣赏着衣服上刘艳梅动手缝补过的地方。
小刘：“嫂子啥都能，跟神仙似的。”
郭长义：“神仙是天上的，供人敬的拜的，女人才是地上的，是水是粮食。”
老王：“嫂子真是个好女人，唉，可惜好饭好菜总在别人的锅里面，”
小刘：“谁要是摊上了嫂子这样的女人那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她年轻的时候是花，老了的时候是树。好光景都在她肚子里面呢。”
老王：“小子，你还真会说。”
小刘：“你以为我读的十几年书都就饭吃了？”
老王：“那你就赶紧照这样给自己踅摸一个。”
郭长义说话了：“自古就没有单飞的大雁，何况是人，没个歇窝的时候，谁熬得住？”
小刘：“这话是我说的不是你说的，你儿子都娶媳妇了，你咋能说自己没个歇窝的地方呢？”
郭长义看着窗外刘艳梅的背影不回答。
13 田 野 外 日
李平和潘桃在相邻的地里面拔草，俩人说说笑笑的。
李平：“夏天说过去就过去了。”
潘桃：“早晚已经凉了。”
李平说：“昨天晚上我梦见我妈了，秋收前我想回一趟娘家看看去。”
潘桃拔草的手不动了，许久她转过脸，对李平说：“娘家这么远，看不看其实都一样，全是形式。”
李平说：“这可不是形式是念想。你娘家近，隔三差五地总能望见，能听见。我不行，我已经一年多没回过家了。”
潘桃知道李平的话在理，可她偏偏不往理上说。她说：“你总改不了你的面面俱到，把自己搞的不像自己，你要走，我就到县里去看振东。不叫有你，我不知道去了几千回了。”
这话像一颗子弹制服了李平，她不再提回娘家的事。潘桃也不再说进城，两个人一心一意地干着地里面的活。
崔大脚和姜翠玲凑在一起坐在地头上亲亲热热地说着什么。
李平说：“你发现了没有，你婆婆跟我婆奶奶最近来往得很频繁。”
潘桃：“听村里人说，原来她俩可是死对头。”
李平笑：“那是因为你婆婆总是借鹅蛋还鸽子蛋。”
潘桃也笑：“那证明我婆婆有商业头脑。”
李平：“我婆奶奶说，你婆婆贪小借人家的东西从来不还。”
潘桃：“那是她里外分得清楚。”
李平哈哈笑。
潘桃：“她们俩凑到一起是冲我们俩来的。”
李平：“那就来吧，我倒要看看她们能把我们怎么样。”
崔大脚看着两个媳妇跟姜翠玲说：“你说她们俩整天凑在一起嘞嘞啥？”
姜翠玲：“编排老的呗，冲我儿媳妇结婚就闹旅行的幺蛾子，我料定她就不是啥省油的灯，果真不出我所料，现在开始隔三差五地不着家了。”
崔大脚：“这村里面还没有谁家媳妇不回家住的事呢，你家开了头。”
姜翠玲：“这事得整整。”
崔大脚：“是得整整，不整鸭子都得满天飞。”
14 绿洲工地 外 傍晚
老宣笑着走出来推摩托车，推不动，回头一看。
鞠广大两只手牢牢地抓住了车子。
老宣吃了一惊随后笑了：“哎呀，老鞠，真是稀罕哪！”
鞠广大：“给我工钱。我在锦城工地干了三个月的活，一个月四百块一共一千二百块钱。”
老宣：“你看你这个人，工地上的规矩你也知道，咋这么给我出难题呢？”
鞠广大：“干活给钱这个理到哪都能说通。”
老宣：“哪说得通到哪要去，我没拿你钱。”
鞠广大口气坚决地说：“老宣，这事我问过一溜十三遭，我的工钱就在你腰里。
老宣不耐烦：“撒开手，我没功夫听你胡搅蛮缠。”
鞠广大死不撒手：“不给我钱你哪也别想去。”
老宣：“你撒手，咱俩好好聊聊。”
鞠广大：“没功夫听你放屁，赶紧掏钱。”
老宣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掏出来给他看：“我现在身上没钱，你得给我空，让我上银行给你取去。”
鞠广大：“我凭啥相信你？”
老宣掏出身份证递给他：这个压你这儿，行吧。
鞠广大接过来看了一眼点点头：啥时候拿钱？
老宣：三天以后，就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怎么样？
鞠广大点点头：行。
14 鞠广大家院子 外 日
崔大脚在院子里面干活，姜翠玲推门进来。
姜翠玲：“我们家盐没了，跟你借点盐。”
崔大脚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她很快掩饰了过去：“啥借不借的，不就是一把盐吗？又不能当饭吃，我给你去拿。”
姜翠玲跟着崔大脚往屋子里面走。
崔大脚说：“眼看要到秋收了，得把家里的壮劳力叫回来。看看村子里面除了老就是小，哪有整装人？你家振东他爸捎信来了吗？”
姜翠玲冷了脸说：“没有，我不稀罕他那个信儿！”
崔大脚嘎嘎笑。
15 鞠广大家堂屋 内 日
崔大脚把小半碗盐放在姜翠玲跟前。
姜翠玲：“用不了这么多。”
崔大脚：“拿着拿着。”
姜翠玲叹了口气说：“自打嫁给我们家那个老爷们，他就天天在外面跑，我自己守日子守惯了，他早回来一天晚回来一天，我不在乎，在乎也没用，你再在乎，到日子他该出去还得出去，该什么时候回来，还是什么时候回来，凡是命中注定的事，就是顺了它才好。男人可以不在乎，儿媳妇就不一样，命中注定儿媳妇要守在你身边，怎么和她相处，做婆婆的可得当回事。”
崔大脚说：“新一茬的媳妇心飘得厉害，你是很难捉到的。尤其是一进门男人就抛下她们走了。歇马山庄新媳妇不到半年就闹分家，就跟婆婆打得不可开交的太多了。”
姜翠玲说：“是啊，是啊，为了能跟儿媳妇相处好，我真是搅尽了脑汁，没事我就拼命地跟她说话，恨不得能把自己大半生的心事都敞给她。有时说的自己都不知是为哪出。可是想不到反而把她推到你们家去了。你看她出出进进的，看都不看我，把这个家当成了旅馆，饭店，把我当成老妈子了。”
崔大脚：“我们家孙媳妇的魂让你们家儿媳妇钩走了，看我的眼神跟看墙差不多。原来一进院就爷爷奶奶的叫，现在倒好，她还没叫呢，你们家儿媳妇就开始叫她的魂了。”
姜翠玲嘴一撇：“我儿媳妇到你们家知道叫个人，在我们家她连声妈都不叫，媳妇不管婆婆叫妈，这说明她眼里压根就没我，她的心压根就不在老郭家。”
崔大脚说：“你说她们为啥要这样？这样其实两边不讨好，人们会说，一边没娶上好媳妇，一边没摊上好婆婆，这实在是丢了你我两家祖宗的脸。”
姜翠玲说：“你那孙媳妇冷里有热，软里有硬不好琢磨。”
崔大脚说：“你那儿媳妇眼睛太亮，将来要吃亏的。”
姜翠玲：“咱们管教她们是为了她们的好。”
崔大脚：“是为了让她们在歇马山庄能站住脚。”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十七） （十八） （十九）
（二十） （二十一）
（二十二） （二十三） （二十四） （二十五） （二十六） （二十七） （二十八） （二十九）
（三十）（三十一）（三十二） （三十三） （三十四） （三十五） （三十六） （三十七）
（三十八） （三十九） （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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