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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集电视剧《葵花朵朵》
陈 枰
第11集
1 鞠广大家院子 外 日
院子里面被挤得水泄不通。
年轻人把住院子不让鞠双元和李平进门，他们抢了李平的鞋，让鞠双元和李平当众接吻。
鞠双元尴尬，李平面带笑容看着他。
鞠双元被逼无奈，看着李平傻笑。
年轻人起哄：“亲啊！亲啊！不亲不让进门！”
崔大脚在院子里面笑骂：“这帮王八蛋小子！你们还想不想喝喜酒了？”
年轻人过来按鞠双元的头，鞠双元挣扎。
李平扒拉开别人的手，搂过鞠双元的脑袋，把一个热吻印在他的嘴上。
年轻人们怪叫，
老年人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鞠双元顺势抱起李平冲过了封锁线。
年轻人在后面追。
崔大脚和鞠永旺在后面拦截。
老头老太太的脸上被抹上了锅灰和红红绿绿的颜色。
崔大脚的耳朵上被女人们挂上了大辣椒。
鞠永旺的脖子上被挂上了一对大酒瓶子。
刘艳梅被年轻媳妇们按在那里抹红脸蛋。
院子里面的笑声此起彼伏。
2 村街 外 日
喜庆的鼓乐声阵耳地响起来。
村民们手里面拿着盆，碗，粮食，枕巾，各色贺礼急匆匆地往鞠广大家里赶。
3 郭长义家堂屋 内 日
姜翠玲在屋子里面翻东西，她边翻边叨咕：“村里面所有的男女老少都跟了过去，一些跟他们家没有来往的人家，为了看新鲜也都随了礼钱，我儿子没操没办没收礼，我是可以理直气壮不上礼的。豆子霉在仓里面就蚀了本，再搭上人情那就是亏上家亏。不去！我不去！”
外面的鼓乐声一阵阵地传来。
姜翠玲坐不住了，她又开始翻箱倒柜，拿什么都不舍得送。
4 郭振东新房 内 日
潘桃在屋子里面坐立不安，她在椅子上坐一会儿，在上炕躺一会儿。
姜翠玲推门进来：“桃儿，走吧！”
潘桃躺在那里没动弹：“我不去。”
姜翠玲：“咱随了礼去的人少了不合算。”
潘桃：“我不舒服不想去。”
姜翠玲：“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潘桃不说话。
姜翠玲关上门走了。
屋子里面很静，潘桃心烦，躺了一会儿又爬起来。
5 鞠广大家院子 外 日
鞠家的婚礼热闹异常，
李平换了一身水红色的旗袍，苗条的腰身尽收眼底。
走红毡，跨火盆，坐斧头，点烟，咬糖，捉鸟。
李平很配合，一点儿都没让歇马山庄的人难堪。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都很尽兴。
鞠双元看着李平眼睛里面全都是爱。
6 金盛家园 外 日
鞠广大在工地上一声不响地干着活，他不时停下手往家乡的方向看。
7 鞠广大家院子 外 日
院子里面摆着十几张桌子，老少乡亲们围坐在桌子旁边抽烟、吃糖、喝茶，嗑瓜子。
村长刘大头坐在正席上，鞠双元跟李平恭恭敬敬地给他点烟。
刘大头用鼻子吹灭了火柴，李平掏出来防风的打火机打着火。
刘大头抽着了烟，笑着用手点点李平：“到是城里来的丫头，有新式武器。”
靠墙的地方搭起来一座棚子，里面支着锅灶，从镇上请来的厨子在煎、炒、烹、炸着。
刘艳梅给打着下手。
举胜子家的、姜翠玲等女人都来帮厨做饭洗菜摘菜。
鞠双元领着李平挨个给村里的人点烟，小伙子们变着法为难李平，李平脸上带笑，不动声色。
姜翠玲看着李平小声说：“这新媳妇长得漂亮，可脸相不太平，风云太多。”
瘦媳妇：“哪有风云？我看这村子里面的媳妇谁也没她长得漂亮。”
姜翠玲：“我儿媳妇长得比她差啊？”
举胜子媳妇说：“你家潘桃也是个美人胚子。”
瘦媳妇：“这新媳妇比你家潘桃随和，你家潘桃整天扬着下頦，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
姜翠玲：“我那儿媳妇看着精实际上傻，论心眼她比不上双元的媳妇，这新媳妇属大白菜的，啥都在心里面装着。”
举胜子家的说：“人家双元是啥人？识文断字，识文断字的男人都喜欢心里面有数的女人。”
姜翠玲说：“有数又能咋的？有数没数嫁进门来都得上炕伺候男人，下炕熬鸡食剁猪菜。”
举胜子家嘎嘎笑：“你这老娘儿们说话汤汤水水的你家那口子咋受你来着？”
瘦媳妇：“她家长义算娶错媳妇了。”
姜翠玲：“这话说的，好像我配不上他似的。”
举胜子家的笑：“你家长义多能耐，你说他啥不会？上到描龙画凤，下到种地把脉，他能耐的连劁猪都会。咋就娶了你这么个窝窝囊囊没深没浅的老娘儿们呢？”
姜翠玲听出来举胜子家的在夸自己的丈夫，她没心没肺地笑：“我这人就是命好，你有啥招儿？只能干眼气。”
举胜子家的问：“你啥命啊？”
姜翠玲说：“刨土坷垃的命，我要是别的命还能让他沾了身子？”
女人们嘎嘎大笑。
瘦女人说：“长义是这村子里面数一数二的好男人。性子好，木匠活好，地也种得旺，看看你家的地瓜把垄都撑开了。”
举胜子家的说：“你家长义他不爱说话，你说说他整天琢磨啥呢？”
姜翠玲说：“谁知道，整天卖命地干活就是累不死那熊脑子。”
姜翠玲洗菜，她的菜洗得蜻蜓点水马马虎虎。
瘦女人把姜翠玲洗的菜拎出来重洗，她批评姜翠玲：“振东他妈，你看看，你干活就像猫盖屎，糊弄人咋的？我要是你那口子冲你干的活就把你休了！”
姜翠玲想恼，她使劲忍住了。
举胜子媳妇看见姜翠玲的脸变了颜色，她悄悄捅了瘦媳妇一下。
瘦媳妇识趣地住了口。
饭菜上桌，酒席开宴了。
鞠双元领着李平给乡亲们敬酒。小青年们捣乱，李平沉着地应付。
刘大头喝多了：“丫头，你要是看得起我们歇马山庄就把我手里这杯酒喝了。”
鞠双元抢酒杯：“她不能喝酒。”
刘大头不给鞠双元酒杯：“鞠双元，你不能刚去省城几天就忘了咱歇马山庄的规矩。”
鞠双元连连称是。
李平二话没说拿过来酒杯一口干了。
桌子上的人大声喝彩，十几个酒杯同时举到李平面前。
李平面无惧色一杯一杯地喝着。
鞠双元吃惊地看着李平。
郭振东站起身离开酒席桌。
8 郭振东新房 内 日
潘桃躺在炕上愣神。
门“咣当”一声开了，郭振东进来。
潘桃知道是他故意不理。
郭振东扒拉她：“大白天的睡啥覚？”
潘桃翻了个身，趴在炕上。
郭振东硬把她揪起来：“起来，起来，咱们喝喜酒去。”
潘桃：“我不去。”
郭振东问：“为啥？”
潘桃：“人家又没请我。”
郭振东：“咱随了礼，就是搭了情，村里人都去鞠家喝喜酒，咱不去不好。妈让我回来叫你。”
潘桃不高兴：“你妈要是不让你叫，你就不回来叫是不是？”
郭振东：“看你说的，她不让我回来叫你，我也得回来啊。”
潘桃：“别把自己说得跟个人似的。”
郭振东：“你说你今天咋就这么别扭呢？”
潘桃不说话。
郭振东：“走吧。”
潘桃：“他们家热闹是吧？”
郭振东：“热闹，咱村子还没有谁家能比上他家的喜事办得热闹呢。院子里面摆了十多桌子酒席，送的礼得用粮食囤子装。”
潘桃：“你羡慕了？”
郭振东一愣。
潘桃追问：“你后悔跟我旅行结婚了？”
郭振东：“没有，没有。”
潘桃：“没有？你说起人家的婚礼的时候眼睛里面冒啥光？”
郭振东：“我又不是狼，眼睛里面冒啥光？”
潘桃：“你盯着新媳妇那两条光胳膊看的时候，就像狼看见了羊。”
郭振东：“我啥时候盯着她看来着？”
潘桃：“别以为我是瞎子。”
郭振东：“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潘桃态度很坚决：“不去！”
郭振东泄气：“不去就不去。”
他扑通一声躺在炕上。
潘桃：“你躺这儿干啥？”
郭振东：“你不去我咋去？”
潘桃偷笑，她不说话。
9 鞠广大家 外 日
刘大头领着人们轮流灌鞠永旺酒，崔大脚抢过来酒杯替老伴喝。
刘大头：“崔大脚，你别老把自己弄得跟佘太君似的，一百岁了撇着两只大脚丫子领兵挂帅。”
崔大脚说：“不是我逞能，是我家这老东西不争气，他干活行，喝酒不行，他沾酒就迷糊，一迷糊，嘴上就没把门的了。舞舞扎扎胡说八道，连跑龙套都不合格。”
老头乙：“崔大脚，谁在你眼睛里是个行的？没人能行。”
老太太甲开玩笑说：“崔大脚多能啊，咱村子里面的老娘儿们没一个能赶上她。她那两只手啥时候也没空过，去一趟镇里，路上能纳一只鞋底子，还能拣一抱柴禾回家烧火做饭。”
崔大脚得意洋洋：“那是，俺没有妈，弟妹们都是俺拉扯长大的，一小就养成了当家做主说了算的脾气。敢想敢干，那里有困难哪里就有俺崔大脚的身影。”
老太太乙说：“她嫁到鞠家那天的事我还清清楚楚地记着呢，她嫁过来的那天，正坐喜床，忽然听到外面吵吵巴火的，她就问是咋回事，别人告诉她是家里的老母猪下崽难产。崔大脚一听急了，呼地一声跳下炕，穿过坐席的人群跳进猪圈里去帮猪下崽儿。后来媒人引客人到新房见新媳妇，就有人在屋外喊：“新媳妇在猪圈里呢！”
刘大头和众人大笑。
刘大头接话说：“后来这话就传成崔大脚结婚那天是跟老母猪过的夜。”
众人哈哈大笑。
欢快的唢呐声又一次吹响了。
10 郭振东家新房 内 日
郭振东在屋里坐立不安，他一会儿到门口听听，一会儿到窗子旁边看看。
潘桃生气，她坐起来盯着郭振东看。
郭振东听着远远传来的唢呐声自言自语道：“这酒喝到第三气了。”
潘桃见不得他这样，气得把他使劲推出门外，插上了门。
潘桃大声说：“想喝你喝去，谁拦你了？”
画外郭振东的声音：“这可是你轰我走的！”
他急不可待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潘桃扒到窗户上看。
11 郭长义家院子 内 日
郭振东一溜小跑冲出了院子。
12 郭振东家新房 内 日
潘桃生气，拿起扫炕的扫帚使劲抽打着郭振东挂在衣架上的衣服。
潘桃咬牙切齿：“我叫你跑！我叫你跑！”
13 村 街 外 日
郭振东兴高采烈地在街上一溜小跑，迎面碰上来从县里干活回来的父亲郭长义。
郭振东拉住父亲：“先别回家，咱喝酒去。”
郭长义：“喝啥酒？”
郭振东：“双元结婚，老鞠家把全村子的人都请去喝酒了。”
郭长义高兴：“这喜酒我得去喝！”
14 鞠广大家院子 外 日
郭长义跟着郭振东进了院子，鞠永旺、崔大脚、刘艳梅和鞠双元小俩口都迎了上来。
一家人轮着敬郭长义酒。
郭长义乐滋滋一杯一杯地喝着。
鞠双元和李平恭恭敬敬地敬郭长义酒。
郭长义喝完了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五十块钱塞到鞠双元的手里。
坐在远处的姜翠玲急了腾地一下站起来，她盯着郭长义手里面的钱。
鞠双元把钱塞回到郭长义的手里说：“我婶子已经随了礼。”
郭长义又把钱塞回到鞠双元的手里：“她是她，我是我。”
姜翠玲小声骂：“败家玩艺儿，手里拿钱的时候就她是她，我是我了，有病有灾的时候你咋不上别人家躺着去？”
崔大脚拿过来钱塞进郭长义的口袋里面说：“你家振东结婚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机会随礼，哪能再要你们家两份礼？这钱不能再往外掏了，再掏我可骂你了！”
郭长义只好作罢：“广大呢？”
刘艳梅：“没回来。”
崔大脚赶紧解释：“工地上忙，领导看重他，不放他回来，我们也不能拉后腿你说是不是？”
郭长义：“那是，那是。”
鞠永旺和鞠双元拉着郭长义和郭振东入座。
姜翠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鞠双元趁着敬酒间歇的空隙偷偷问李平：“你喝了那么多酒行吗？”
李平小声说：“你没看见我老去厕所，我都吐了。”
鞠双元偷笑：“真有你的。”
李平：“这都是在城里陪人家吃饭练的。”
鞠双元：“进了我们鞠家门，你在城里面的事就一个字也不要提了，听见了没有？”
李平点点头。
画外有人喊：“新郎倌，新娘子，这酒还供不供我们喝了？”
鞠双元和李平慌忙跑出画。
酒席上人们喝得差不多了，姜翠玲端着饭碗走过来，在郭长义的身边坐下夹菜吃。郭长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姜翠玲问：“这次你挣了多少钱？”
郭长义：“还没结账呢。”
姜翠玲：“你糊弄鬼呢吧？”
郭长义喝酒：“没结就是没结。”
姜翠玲不由分说把手插进郭长义的裤子口袋里面就掏。
郭长义生气，不让她掏。
周围吃饭的人笑。
郭振东嫌母亲这样做丢人，制止她：“妈，你这是干啥？”
姜翠玲：“你爸他瞒着锅台上炕。”
姜翠玲把郭长义的两只口袋都拉了出来，除了那五十块钱真是分文皆无。
姜翠玲悻悻地端起饭碗又吃了起来。
郭长义没了胃口，他问姜翠玲：“你答应给县里三舅家的儿媳妇伺候月子了？”
姜翠玲：“我就是那么顺嘴一说。”
郭长义生气：“你那嘴总是突鲁扣，啥不负责任的话你都敢说。”
姜翠玲火了：“会叫的鸟出在嘴上，郭长义你连只鸟都不如。”
刘艳梅把一盆刚出锅的杀猪菜放到他们面前：“哎，嫌菜不好吗？”
郭长义连忙解释：“不是，县里亲戚家的儿媳妇要生孩子，让我们在农村找个人帮忙伺候一下月子，振东她妈要去，人家就没请别人。这不，还有几天就生了，可她又不想去了。你说这个节骨眼上让人家到哪去找人？”
刘艳梅看看郭长义又看看姜翠玲，她也想不出来办法。
姜翠玲不高兴：“我说的话就是军令状啊？我不去她还能把我脑袋砍了？腿是我自己的，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郭长义挖苦她：“你想过啥？你说你这一辈子你那脑袋里面想过啥？”
姜翠玲：“我就这样，生成的骨头长成的肉，我爹我妈都没把我咋样，你还能把我咋样？”
姜翠玲把碗使劲一墩，站起来走了。
举胜子家的说：“翠玲，你看你这人，人家结婚……”
姜翠玲没好气地把她的话堵了回去：“我这卖笼头还轮不上你插嘴！”
举胜子家的生气：“好心没好报！”
刘艳梅安慰她：“她这个人就是说话没深浅，其实心里也没那么想。”
郭长义说：“这女人肚子里面有牙，跟她过日子，伤人筋骨。”
刘艳梅看着他又看看在远处嘎嘎大笑的姜翠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15 歇马山庄 外 夜
夜深了，歇马山庄的人进入了梦乡，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声狗的叫声。
16 鞠永旺房间 内 夜
鞠永旺和崔大脚躺在炕上说话，鞠永旺转过身让崔大脚给他挠背。
鞠永旺指着背上没挠到的地方说：“这儿，这儿。”
崔大脚不给挠了，躺下又起来：“这一整天站得我两条腿跟两跟木棍似的连弯都回不了，不行，我得拔个火罐。”
鞠永旺爬起来，他把碟子里面倒上白酒点着，手蘸着火苗给崔大脚揉腿，然后拔上当做火罐用的罐头瓶子。
老两口坐在那里聊天。
鞠永旺说：“咱孙媳妇真不错，不要财礼还送咱俩一人一套新被褥。”
崔大脚把被子贴在鼻子上面闻新被子上面的味道。
崔大脚：“我打小就喜欢闻太阳晒过的被子的味儿，那是新鲜棉花的味儿。这被子咋没有呢？”
鞠永旺也凑过来闻：“听说现在城里人盖的被子早就不用棉花了。咱老了，鼻子也老了，闻啥都闻不出从前的味儿了。我记得刚跟你结婚的时候你身上老有一股杏子的味儿，现在我闻不着了。”
他把鼻子凑到崔大脚的脖子那去闻。
崔大脚一掌推开了鞠永旺的脸说：“你这嘴跟马嘴似的，又毛又扎手，离我远点儿！”
鞠永旺嘿嘿笑着钻进被窝里面，自言自语道：“新枕头、新褥子、新被窝，旧人、旧马、旧家伙。”
崔大脚把没拔火罐的那只脚伸进被窝里面踹他，笑着骂道：“我踹死你个老不着调的东西！”
鞠永旺抓住崔大脚的脚挠她的脚心，崔大脚前仰后合地笑。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十七） （十八） （十九）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二十三） （二十四） （二十五） （二十六） （二十七） （二十八） （二十九） （三十）
（三十一） （三十二） （三十三） （三十四） （三十五） （三十六） （三十七） （三十八）
（三十九） （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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