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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集电视剧《葵花朵朵》
陈 枰
第 ７ 集
１ 县城商厦 内 日
商厦里面灯火辉煌，人来人往，潘桃怕走丢了，紧紧拉着老姨的手。她回头看，郭振东和姑姑紧紧地跟在她的后面，她放心了。
化妆品的柜台上面摆满了各种漂亮的化妆品。
服装柜台的货架上挂满了各种时髦的衣服。
潘桃目不暇接，为了显示自己是见过市面的人，她努力镇定着自己，假装不上心地看着各种商品。
郭振东一行人上了电梯，从一楼到四楼，一层层地走着。
潘桃很快适应了环境，她仔细地挑选着。
姑姑紧张地看着潘桃的背影。
潘桃在一排高档衣服那里站住脚，她伸手摸服装面料。
售货员走过来面带笑容地问：“这是我们新从上海进来的服装，款式很新，小姐身材这么好，穿上肯定漂亮。”
潘桃问：“多少钱一件？”
售货员：“三百二。”
姑姑扯扯郭振东的衣袖，示意他阻止潘桃。
老姨把她的小动作全看在眼里，她走过去把售货员手里面的衣服接过来。
老姨给潘桃往身上套：“我家桃儿身条好，脸也好，啥好东西穿上都不白瞎。来，穿上，穿上给振东看看。”
售货员：“那边有更衣室，跟我来。”
潘桃跟着售货员走了。
姑姑不用好眼神看着老姨。
潘桃出来了，穿着漂亮时装的潘桃一下子有了城里人的气质。
郭振东看傻了。
老姨替潘桃问：“咋样？好不好？”
郭振东连连点头：“好看，好看。”
老姨：“还是振东有眼光，包上，包上，这件衣服我们家桃儿要了。”
售货员把开好的票递给郭振东，郭振东心疼钱，但事已至此，他只好去款台交钱。
姑姑追上去小声说：“你咋能给她买这么贵的衣服？这哪是咱干庄稼活的人穿的？”
郭振东：“你看她那么喜欢，我有啥法子？就这一件，下次没有了。”
潘桃手里面拎着服装袋子，瞪着眼睛看着四周挂着的衣服，她很有眼光，看上眼的都是好几百块钱一件的，看上了，她就站在那里不走，喜爱地不停地抚摸着那件衣服。
衣服上标价是三百五十元。
姑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使劲扯郭振东的袖子。
郭振东走上去也跟着她摸那件衣服。
郭振东：“这件衣服的料不如咱们刚才看见的那件好，这件穿上往身上粘。你不信，跟刚才那件比一比。”
他领着潘桃往别的柜台走，潘桃一言不发跟在郭振东的身后走。
郭振东介绍哪一件，她都不伸手摸，也不发表意见。
转着转着一行人又转回到那件三百五十元一件的时装跟前，潘桃摸着那件衣服不走。
郭振东疼得直嘬牙花子，疼也无奈他只得掏钱给潘桃买了。
老姨暗笑。
姑姑气得直咬牙。
2 鞋柜台 内 日
潘桃坐在椅子上试鞋，她身边放着四五个装着服装的漂亮纸袋子。
她一双一双地试着。
郭振东的脸已经拉下来了，看得出他心里面非常不高兴。
姑姑跟老姨话里有话地说：“现在的姑娘多幸福，结婚要啥，婆家给买啥，我结婚哪会哪有男人给女人买鞋这理？女人得给男人做鞋，穿戴上最难做的就是鞋。过礼的时候男方要通过女方做的鞋来检验你的针线活咋样。还要从鞋上揣测你对他的态度。现在世道反过来了，姑娘知道跟男方要鞋了。而且要通过男人给花多少钱买鞋，来决定将来对他好还是不好。”
老姨听出来她话里有话，反驳道：“你也不比我大几岁啊？咋就没摊上穿男方家给买的鞋呢？那你可够亏的。我嫁人的时候穿的就是我们那口子给买的偏带皮鞋，那鞋买得结实，一穿就是二十几年。到现在一看到那双鞋我就念我们那口子的好。”
姑姑脸上挂着讽刺的笑：“我们老郭家的人没那个本事。”
潘桃听不下去了，她把鞋扔在一边站起来走了。
售货员追上去问：“小姐，这鞋你要不要了？”
潘桃气乎乎地说：“不要了。”
郭振东急忙把钱递给售货员，拎着鞋盒子追潘桃去了。
姑姑和老姨跟在他后面，两个老太太谁也不理谁。
郭振东追上潘桃把鞋盒子递给潘桃：“给你。”
潘桃一甩手：“我不要。”
郭振东硬塞到她手里：“拿着！”
潘桃：“你以为我是要饭的？”
郭振东：“你看，我也没说啥。”
潘桃：“你姑替你说了就行了。”
郭振东解释：“我姑不是那个意思。”
潘桃：“我又不是傻子，我还听不出来她说那话是啥意思？这鞋你愿意给谁就给谁，我不要了。”
郭振东：“鞋是我给你买的，凭啥给别人？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一会儿眼睛气红了，好东西都看不出来好了。”
潘桃看出来他在哄她，口气松了：“我是兔子？”
郭振东：“你看你咋这样犟死理呢？眼睛红就是兔子啊？”
潘桃：“那还有啥是红眼睛？”
郭振东：“我是红眼睛行了吧？”
潘桃脸上露出笑容，她喜欢郭振东宠着她。
郭振东看见潘桃多云转晴了，心里轻松起来，他知道现在唯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把潘桃和老姨引出商厦去。
郭振东：“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出去吃饭吧。”
身后的姑姑积极相应：“这一上午跑的我脚脖子都软了，饭吃不吃不要紧，得找个地方好好歇歇。”
老姨偷偷给潘桃使了个眼色。
潘桃不明白，她愣愣地看着老姨。
老姨捅了她一下小声说：“我给你算了，没花够两千块，还差一百五，你得心里面有数。”
潘桃点点头。
姑姑大声说：“咱吃完喝完赶紧回去，家里还有一堆活要干呢。”
郭振东领着她们往外面走。
潘桃的脚步朝另一边走去，她的眼睛亮闪闪地盯着不远处的柜台。
姑姑急了，她使劲推郭振东。
郭振东大踏步地追过去，他要阻止潘桃。
3 手饰柜台 内 日
潘桃站在柜台前面欣喜地看着。
售货员小姐一款一款耐心地给她介绍着。
潘桃拿起一枚戒指小心翼翼地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然后把手伸向远处仔细端详着，看见郭振东过来，她又把那只戴着戒指的手伸向郭振东。
潘桃问：“好看吗？”
郭振东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随后说道：“东西已经买完了，咱们走吧。”
潘桃：“谁说买完了？”
郭振东一愣：“你还要买啥？”
潘桃把戴着戒指的无名指竖在郭振东的眼前：“我要买这个戒指。”
戒指上挂着的商标随着潘桃的手摇晃着，上面清楚地标着价码：一千二百元。
郭振东吸了一口凉气，他牙一咬口气坚决地说：“这不行！”
潘桃的脸冷了下来：“咋不行？”
当初你我两家谈的时候没说买戒指。
潘桃：“我现在提也不迟。”
郭振东生气：“要像你这样，那钱就花个没完了。多少钱才够啊？”
潘桃严肃地说：“我又没让你买别的东西，我让你买的是娶我的凭证。戒指是姑娘结婚的时候必须的戴的，这事本来就不应该让我来提醒，可是你们家逼得我不得不张这个嘴。”
郭振东急了：“谁说女人结婚的时候必须戴戒指？”
潘桃：“电视上电影上女人结婚的时候都要戴戒指，而且是男人给女人戴。我们村子里面的姑娘结婚的时候最看重的就是手上有没有戒指。”
郭振东没有充分的理由驳她，灵机一动说：“那也不用买啊，我们家里有一个现成的，是我妈在集上买的。”
潘桃顿时沉了脸说：“那是假的，我这个人宁可不戴，也不要假的。”
郭振东气急说：“这个太贵！一千多块钱呢！”
潘桃气红了脸：“我这么大个活人嫁给你了还不值一千多块钱？”
郭振东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了：“你！你！”
潘桃：“你说说我潘桃哪配不上这个戒指？”
郭振东上来了犟劲说：“我不是印钱的，你配得上这个戒指你自己花钱买，我郭振东买不起！”
潘桃把戒指扔在柜台上扭头就走，她走是走了可是并没有把手里面的大包小包放下。
老姨追潘桃去了。
姑姑急了：“快去把她叫回来。”
郭振东：“爱走走去，我不叫。”
姑姑：“两千块钱已经花了，不能弄个鸡飞蛋打。”
郭振东：“这么由着她的性子将来怎么办？”
姑姑说：“都这火候了你还跟她犯啥倔？快去啊！想不通就反过来想，你给她买了戒指也是买回到咱家来了，肥水不留外人田，没便宜别人是不是？”
郭振东不说话。
姑姑一看潘桃和老姨已经快走到门口了，急忙追上去。
姑姑拦住潘桃和老姨竭力地劝说解释着。
郭振东冷眼看着。
潘桃硬是被姑姑拉了回来。
潘桃噘着嘴站在柜台前面，姑姑捅捅郭振东。
郭振东不情愿地走到柜台前面把口袋里面的所有钱都掏出来，钱还是不够。
姑姑掏自己的口袋终于把钱凑起了。
郭振东把戒指扔到潘桃面前。
潘桃乜斜着眼睛看着他：“你啥意思？”
郭振东：“没意思。”
潘桃冷笑：“没意思就是你最终的意思，我潘桃不看别人的白眼。老姨咱们走！回家！”
潘桃扔下手里面的东西拉着老姨怒气冲冲地跑了。
姑姑要追，郭振东死死地揪住了她。
买来的衣物和鞋东倒西歪地堆在郭振东的脚下，郭振东气哼哼地盯着它们。
不欢而散是郭振东根本就没料到的事情。
4 金盛家园工地 外 日
鞠双元在台钳案子上干活，老臧走过来，他拍了一下鞠双元的肩膀。
老臧：“这两天咋见不到你呢？”
双元支吾：“在外面跑料来着。”
老臧掏出来几张票子递给鞠双元：“你这小子，咋拿自己的钱当工钱发呢？”
鞠双元脸红了：“不是我自己的钱。”
老臧又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沓钱，在鞠双元面前抖抖：“这才是人家李平送来的工钱。”
鞠双元心里面一热，对李平的怨恨顿时烟消云散了。
老臧数出来几张，连同鞠双元给他的钱一起塞到鞠双元的手里。老臧：“拿着。”
鞠双元：“这么多？”
老臧：“是啊，这钱是咱们平时出去干活干两天才能挣回来的，李平说那天忘了给你了，她等着你去取。你一直也没去，她就给我送来了。”
鞠双元心里面涌上一阵莫明其妙的惆怅：“她啥时候来的？”
老臧：“昨天，我拿到钱就找你，说啥也找不着。”
鞠双元看着手里面的钱发愣。
老臧问：“那姑娘咋的了？她看上去没精打彩的。”
鞠双元觉得是因为自己错怪了李平，才导致她情绪如此不好，但他不能跟老臧说。
鞠双元：“她跟你说啥了？”
老臧说：“啥也没说，她只是一个劲地夸你，说你有眼力件，活儿也干得好。你这小子咋替她出工钱呢？你俩到底是咋回事？”
鞠双元：“那天她兜里没钱，我就先替她垫上了。”
老臧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啊。”
5 李平家 内 夜
李平的家已经收拾好了，家具的摆设和风格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看着出来李平在布置家时要改变生活现状的勇气和决心。
李平坐在灯下一针一线地缝着一块漂亮的台布，她把一朵一朵素雅的小花补在台布上，她缝着缝着就走思了。
眼前出现鞠双元惊恐厌恶的神情。
李平的眼神黯淡下来。
李平放下手里面的活，走到镜子前面仔细地打量自己。
镜子里面的李平看着镜子外面的李平。
李平对着镜子里面的人说：“我是做过错事，可我不是坏女人，鞠双元你不应该这样往坏了想我。”
镜子里面的李平对镜子外面的李平说：“李平，你已经把工钱加倍地给他了，还有什么对不住他的？如果还有，那就去工地上找他，告诉他，那天你是心里烦闷，想留他说说话。并不是真的想赖他的工钱。如果你真的让他那样想了，就赶紧去给他赔礼道歉。”
6 金盛家园工地 外 日
工地上机声隆隆，大吊车伸着长长的胳膊运送着建筑原料。
李平穿着一身素雅的衣服出现在全是男人的工地上，她的身影吸引了几乎所有男人的目光。
李平在男人的目光里面从容地走着，她的目光投在年轻男人们的脸上，她在找鞠双元。
年轻男人们看见李平在看他们，目光有些自卑地躲闪着避开，李平的眼睛从他们脸上挪开，他们的眼睛又肆无忌惮地追随李平的身影而去。
李平没看到鞠双元，她失望地离去。
7 金盛家园工地 外 傍晚
民工们蹲在地上吃饭，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闲话。
甲：“我在家的时候就整天这样蹲在地头上，要是赶上下完雨，能听见满地里玉米拔节的嘎巴嘎巴的响声，比女人唱歌还好听。”
乙：“地头可没有工地热闹，这多热闹。”
甲：“咱是庄稼人，种庄稼不是扭秧歌，这个热闹对庄稼人没用处。”
丙：“啥热闹对你有用处？”
甲：“挣了钱年底回家娶个媳妇，娶媳妇的热闹对我有用。”
乙：“娶个美人搂着？”
甲：“富人娶媳妇图好看，穷人娶媳妇图做饭。我娶个能让我吃热乎饭的老婆。”
丙指指前面：“哎，你看，那个女人又来了。”
民工们端着碗往前看。
李平穿着一身裙装走过来，她认真地往民工中间看着。
乙：“这两天，她天天来，到底找谁呢？”
甲：“不知道，这女人长得真带劲。”
丙咂吧这嘴：“看那腰条，看那两条腿，咱乡下的女人咋使劲也长不成这样。”
乙：“听说城里有那样的女人，她是不是？”
甲：“啥女人？”
乙：“拿身子卖钱的女人。”
男人们被点醒，全不说话了。他们眼睛里面泛出亮光，死死地盯着李平。
李平看他们。
乙壮着胆子叫了声：“小姐！”
李平站住。
乙笑着冲她招手。
李平还给了他一个微笑。
乙来劲了大声挑逗李平：“小姐，五角钱玩不玩？”
李平一愣。
丙喝了口粥朝天上一喷，“嗷”的喊了一声：“小姐过来，让俺亲一下。”
李平脑袋嗡的一声，脸气得通红，她没有回头，使劲往前走。这时她听后面有大花瓷碗摔碎在地上声音。
乙声嘶力竭的声音在喊：“ 鞠双元，你他娘的狗拿耗子！她是你妈？”
鞠双元声嘶力竭地声音：“我打死你个混蛋！她是你姐！她是你妹！”
李平震惊，扭头看。
双元和民工乙死死地扭打在一起。
李平慌了，不知道该去拉还是不该去拉。
民工甲和另外几个民工使劲把他们俩个人拉开。
民工乙和鞠双元像一对斗鸡似地伸着脖子相互怒视着。
民工甲使劲拉走了民工乙。
吃饭的人散了，
李平和双元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李平往双元跟前走了几步。
双元害怕掉过头跑了。
民工哄笑不止。
8 李平家 内 夜
李平躺在床上睡不着，她看着屋顶想心事。
（闪回）鞠双元和民工乙厮打的身影。
鞠双元聆听她说话时凝重的神情。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十四） （十五） （十六） （十七） （十八） （十九）
（二十） （二十一）
（二十二） （二十三） （二十四） （二十五） （二十六） （二十七） （二十八） （二十九）
（三十） （三十一） （三十二） （三十三） （三十四） （三十五） （三十六） （三十七）
（三十八） （三十九） （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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