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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惊梦
刘沁

(十)

在农村的两年多,虽然生活艰苦,但我能适应,并且在劳动方面我表现不赖。由于自身处的地位,我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信念。我不会有慷慨激昂的言论,也不会有对现实不满的言语和出格的举动。虽然有个别知青说话盛气凌人,甚至仍带着浓重的红卫兵色彩,但对这样的人我宁可敬而远之。其实绝大多数的知青都和我关系良好,有的还成了我的好朋友。

有位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的女知青,相貌娟好,学习,劳动表现也很好。她很关心我,关心得过了头。我受宠若惊甚至感到轻飘飘,因为很多男知青都很喜欢她。我问她为什么喜欢我?她说我比其它人单纯可爱。我说我的出身不好,政治条件很差又被抄过家,还有海外关系。她说她不在乎这些,有海外关系更好。豆豆一直要我注意生活问题,特别是男女关系问题,因此我必须正视和这位女知青的关系。我左推右敲断定我和她不可能有好的结局,因为苗苗的影子无时无刻一直在我脑海里徘徊,挥之不去。我婉拒了她令她很难过,但我庆幸她没因此而憎恨我。

在农村的日子里,我不仅学会了农活,也了解了社会。我们知青中有可歌可泣的事例,但也有荒谬或令人极之悲恸的事例。

我感叹,有几位女知青在暴雨中为抗洪而丧失了宝贵的性命。在庄重的追悼会上,我们悲痛不已,因为她们都和我们一样都未满二十岁。我哀叹凝视她们手中紧握「红红书」的手安祥搁在胸膛上的遗容,不禁潸潸。

我敬佩,有的知青总是吃苦在先,从不计个人得失。他们不怕苦,不怕脏,不怕累并且孜孜不倦努力学习毛主席著作。他们准备扎根农村一辈子的精神深深感动着我,但我不会效法他们。我后来发觉具有和我相同想法的人大有人在。

我惊骇,有的知青竟敢偷老乡的庄稼和鸡鸭。我觉得他们做得太过分了。

我惊奇,我同屋的男知青和一位女知青相恋,他俩竟胆大包天在工具房里做爱被他人无意中发现。但他俩并不羞愧反而火急成婚,还请我们吃喜糖。其实,我们大多数人都不想在农村成家,一来我们年龄尚小,二来谁都不想在这里扎根一辈子,我们都想回城里。有人怪趣说,有需要的话就摸摸捏捏,搂搂抱抱得了,干嘛要真刀真枪?傻B!这一席话逗得大伙儿一阵狂笑。

我惊异,男知青们和当地农民竟会发生打群架的事件。听说打群架的原因是因为某一位女知青受当地农民的侮辱而引起的。

我惊吓,听说有位外村的男知青自杀身亡,但是自杀原因说法不一。有的说该知青想回城里而精神错乱得了精神分裂症,有的说由于该知青在城里的父母已自杀身亡。

农村单调的生活,有苦也有乐。最令我高兴的莫过于回北京探亲,然而最令我难过的是接豆豆来信说邵阿姨逝世了。在夕阳西下,我常蹲在小山岗上向南默默痴望。我想,虽然我消瘦了,人也黑了,但我的身体更结实了。我不违言我的身体确实获得了锻炼,但我的脑袋却一点都没得到锻炼。我不断揣摩何时可以飞到中国最南端的另个世界?

豆豆来信说,我父母亲一直和有关单位联系着,希望尽快把我调回北京。又说,她己申请出境到香港。

七一年底,有一批知青调回城,我也是其中一位而惊喜万分。调回城里的知青是被挑选进大学的,而我不是。我不作非分之想,这等事绝不会在我身上出现,因此并不羡慕。

我回到舅妈、豆豆身边感到特别温馨,温暖。我放弃被分配到某付食品店当售货员的工作即刻申请出境到香港。

我和豆豆找派出所李所长。他说,由于申请出境到香港的人太多,所以需排队,但是豆豆出境的单程证快批出了。至于我的,大慨要一年左右。

我和豆豆去探望王爷爷,邻居说王爷爷早去世了,小顺子一家三囗也搬走了,但不知搬到何处。

我们走到我们家原来的胡同,胡同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墙上都涂满了标语囗号。我们俩在远处伫立,凝望历尽坎坷和沧桑的祖屋,百感交集。四合院的大门敞开着,油漆抹落,处处是裂纹,己是个大杂院了。壁屏被油漆了,书写着:「要斗私批修」五个大红字。无奈,惆怅,悲切袭上心头令我俩泣不成声,欲哭无泪。我们没勇气往里瞧更不敢步进院子里,为免勾起更多的心酸事便匆匆离去。

七二年初,豆豆到香港去了,舅舅也从「五七干校」回来了。年底,我也离开北京到香港去了。「四人帮」垮台以后,舅舅和舅妈退休也移居香港了。从此,我们这老北京家庭不仅在那胡同消失了,也在北京市消失了。

我到香港没多久便到美国念大学,弟弟,妹妹也都在美国。毕业后我在一家美国公司工作,一晃眼就十几年。弟妇曾给我介绍一位香港来的女朋友,但我们同居不到两年,不欢而散。弟弟,弟妇,妹妹和妹夫都说我死心眼,性格怪僻,脾气古怪。我不否认,也许是我的遭遇造成的。父母亲老了,同时我不喜欢美国的生活方式便回香港协助父亲打理家族生意。

(十一)

改革开放以后,我们公司和国内的有关单位交往更多了。我离开北京时曾扬言不再回去,走得愈远愈好。但是现在由于公务需要,我却要全国满天飞。

我忆起我再次踏足国内时是乘香港至广州的直通火车参加广交会的,当时内心总有股莫名的不安。在列车里我看见胳膊上有红袖标的列车员,我乍然会打了个冷怔误以为他们是红卫兵。在广州我见到半老徐娘的老太太,我兀地又会以为她们是张二婶或骚凤姐。当然,这都是胡思乱想的幻觉。直到以后我再次踏足国内其它城市,这种幻觉很自然地消失了。我感到一切都变了并且变得越来越好,至少我不必再提心吊胆,忐忑不安。

一早,秘书小姐说方经理曾来过。方经理就是豆豆,她现在是公司主管财务的董事经理。不消片刻就听到她的声音,她依旧是人未到声先到。

「毛毛,这小包带到上海去,到时有位叫林小姐的会到酒店取。」豆豆一头波浪式的长发,一身名牌套装,妆扮美艳并香气扑鼻。她鲜红的指甲在我眉前晃晃悠悠令我感到眼花缭乱。

「我中午飞到上海,不过签个字,明天一早就回来,时间很紧的。为什么不邮寄或快递?或托他人?」

「不行!一定得由你带去!」豆豆以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囗吻说。

「如果林小姐不来取,我原包带回来!」

豆豆嘻嘻哈哈,一扭一扭地走了。我咧嘴而笑,思忖,她那妆扮和得意忘形的神态,如果在那个疯狂的年代不被拉到大街示众才怪呢。

晚上九点钟,我回到酒店,林小姐己在大堂等候多时了。她身材高挑,容貌娟秀,妆扮得体,不亏是江南美女。她毕业于某某大学,是硕士,现在在外资行任职。她说,她准备到美国念博士。我很羡慕林小姐生活在现在的年代。她有权选择自已的生活方式。她有权根据自已的意愿和兴趣选择自已喜爱的学科而不必受到政治审查。她可以不受任何约束选择自已的职业和工作。我们聊了不少,但夜了,她彬彬有礼告辞。

次日晚上,舅舅,舅妈,豆豆和她先生也就是我表姐夫来了。豆豆一进门就气鼓鼓把我拉进房里。

「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在上海多待几天和林小姐培养感情?」豆豆这一说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给我相亲的。「林小姐年轻漂亮,学历又高,这样好的女孩你都看不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豆豆滔滔不绝说,我只是不言语。我们面面相觑,片刻,她猝然说:「和姊姊要说实话,我一定会保密。你身体有没有毛病?」豆豆目不转睛注视我,我觉得她正是杞人忧天,我健康的很,何来毛病?她愕然又说:「例如,那个,那个……性无能。」这下我可火了,她怎么可以这样说我?这是男人的尊严。豆豆看见我不悦的表情,话一转,又说:「我知道你身体不会有问题,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己。但是你为什么对才貌双全的女孩没兴趣?难道你准备当和尚?永远当王老五?」我瞟了她一眼,暗忖,你老公去当和尚吧,你也可以当尼姑。她神神秘秘又说:「说实话,我担心你会不会是基佬,对异性全无兴趣。如果是这样,问题就大了。」我的五脏六腑都要气炸了。我不能容忍她继续胡诌下去,没准待会她又会说出什么更惊人的话,气呼呼走出房。

母亲劝豆豆别管我的事了,还说这老大难的事,她都费事再管了。

「哈哈,我知道了,」豆豆贴近我笑吟吟说,「是不是心中还惦挂着苗苗?」我浑身打了个激灵,她怎会这样说?

「都是我不好,一直不理小秦。」舅妈满腹惆怅,「她也被整得死去活来的,想起她心里就很难过。」

「我想,苗苗现在一定和我一样是个两个孩子的妈妈了。」豆豆惘然说。

我缄默不语,感到有什么的一直压迫着我令我感到透不出气了。

(十二)

北京的九月,秋高气爽。我因公又来到北京。工余时我喜欢一人逛街 ,怀旧。虽然北京变化非常大,但我生于斯,长于斯,绝对不会迷路。我说的当然不包括郊区。

我来到前门外。记得姥姥曾带我,豆豆和苗苗到「内联升」买棉鞋。我也记得我们在「全聚德」吃烤鸭,然后姥姥在街上还给我们买「鸳鸯冰棍」。我们还看了场立体电影,逗得我们的脑袋相互碰撞。然而最令我难以忘却的是姥姥在「同仁堂」买药材时待了很久弄得我们都很不耐烦,吵吵囔囔。豆豆和苗苗又因为尿憋到处找厕所,结果在「同仁堂」的厕所里摔了一跤,把衣服都弄脏了也弄湿了。

我在商场溜?Q,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来到崇文门。向北走,来到过去的体育场,但现在体育场已不存在了。我伫立在和苗苗别离时的偏僻处,当然现在此地已不偏僻了。一段往事,一缕情感,一片心迹袭上心头,悲叹不已。苗苗说,她会永远记住我们,同样,我也会永远记住他们。愈想愈伤感。我小心翼翼过街,我不想也不敢闯黄灯,当然更不敢闯红灯,我现在不想被车撞死。我毫无目的地走,东瞧西看。当我看见一家摆着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豆制品兀自怪异地笑了起来。记得,豆豆叫我买豆制品时我得早早到菜市场排队,迟了就买不到了。菜市场已不存在了,但我依稀知道它的位置。我又一愣想,我曾经排队买肖像画的小店铺还存在吗?不得而知。因为我连它的位置在那里都搞不清楚了。

己是夕阳西下,我照例要到 XX大街。我一路走,一路张望。当我等绿灯准备过马路时,一位身穿白挂,头戴白帽卖冰棍的女人和我对视。我一阵惊异,感到她很面善。她低头数钱又抬头和人笑,露出深深的酒窝。我似醒还梦震撼,她莫非是阿姨?我走到她跟前凝视她,她愣住了,仿仿徨徨问:「你可是孙先生?」我欣然说:「我是毛毛!」她顿然「啊」了一声,泪水涟涟紧紧拉我的手说:「毛毛啊!相见恨太晚了!」阿姨的脸容饱尽了辛酸,皱纹刻画着坎坷,她老了。我们的巧遇真令我俩喜出望外,仿佛是在梦境中。阿姨把卖冰棍的车托给同伴,喜极而泣拉着我说:「上家去。」又说:「我得赶紧打个电话告诉叔叔和苗苗,叫他俩早点回家。」我说:「别打电话,给他俩一个惊喜更好。」

一路上,阿姨告诉我,他们后来搬到南郊,工作也调到分厂。房子拆了,又要求搬回这里。退休了便和同伴卖冰棍,赚点零用钱。叔叔是处长,快退了。苗苗在七一年当兵,是卫生兵。驻在中蒙边境,冷着吶。复员后在医院当护士�?衷谑?XX医院护士长。她知道我们全家移居香港了,凄然问:「舅妈还恨我吗?」

「不会的,舅妈觉得您也是受害者。」我骤然问:「您已做姥姥了吧。」

「苗苗到现在还没结婚呀。」阿姨很无奈说。

「为什么?」我乍惊乍喜问。

「她不要结婚,我和叔叔都拿她没辨法。」阿姨唉声叹气说。「你现在怎样?有几个孩子了?」

「我是光棍一个!」

阿姨「哇」了一声,没想到我和苗苗竟是同病相怜。

阿姨的住房是两大间一小间的单元房,在三楼。大房是叔叔和阿姨的睡房,小房是苗苗的,另一大房是饭客厅。我看苗苗的睡房,只一张单人床,书桌,衣柜外,没有其它的,极之简单。在书桌上摆放着镶在框里的苗苗大彩色相照,而墙上挂着一轴花卉国画。

「这张照片是苗苗在部队时拍的。」

照片里的苗苗,头戴厚绒军帽,一身军服,英姿飒爽。和我青少年时想象三年后,五年后,十年后的她差不多。我依旧觉得她还是那么可爱而令我荡气回肠。镜框下有一张己发黄的旧黑白小照片,那是在一个星期天的上午舅舅拍的。在院子里,姥姥坐在靠背藤椅搂苗苗,当时她才五岁,我和豆豆站在左右两侧。为拍这照片还真忙乎了好一阵子。我记忆犹新豆豆突然走到我面前斥道,干嘛叉着腰?想打架?我被她训斥得莫名其妙。她给我示范说,右手该轻松搁在姥姥藤椅背。豆豆突然又走到姥姥面前给姥姥理理头发,还把苗苗的头向左偏了偏。她又叮嘱苗苗说,不要硬绷绷的,要放松并微笑。正当舅舅要摁快门,豆豆突然又叫了起来。她要舅舅半蹲着,否则照出来的人全是大脑袋,因为舅舅个子高。豆豆就像电影导演那样胡乱指挥惹得在旁的舅妈说她真多事。其实,我们所有人都照了,包括邵阿姨。我问,就这一张?阿姨哀叹说,整本的相簿被厂里的造反派抄走了,以后要求退还却说丢失了。这唯一的一张是苗苗一直搁在自已身边的。

「苗苗有时对着小照片会发愣好半天,不言不语。」阿姨叹了一声而我感叹不已,一弹指我都近四十岁了。

「苗苗在部队里和战友学国画,这幅是她画的也是最喜欢的,所以请人裱了。」

阿姨到厨房忙去了,我一人仔细鉴赏苗苗的画。我不会画国画,但从姥姥处我懂一点国画知识。苗苗确有功底,用笔畅顺有力,有一气哈成的气势。着墨、着色也恰到好处。整个画面布局极佳,没有华而不实的味道。我感到她的画有齐白石画的影子,只是着色不同。齐白石的画,色彩浓重而苗苗的画清而淡。如果色彩浓重,鲜艳令人喜气洋洋,那么清淡偏黄就令人忧伤忧愁。我不知她画的是什么花,因为画中无花。她只画深秋枯黄的叶子和藤上挂着个孤零零在风中悠悠荡荡的豆荚。画上端提了四行字,写着:「春春夏夏,秋秋冬冬。风风雨雨,雷声隆隆。明明缺缺,情丝楚楚。南南北北,花落何处?」我对着「花落何处」四字大为惊叹,苗苗给我的小硬干果就刻着这四字。但四行字更令我震撼,我再精细看那豆荚,豆荚上有茸茸的毛。这幅画是画豆豆,我和她呀。这幅画流露着苗苗日日夜夜在期盼,寻觅,呼唤我们呀。这幅画是无声的歌,但它唱出了她多少梦幻和甜酸苦辣,也勾画出她纯洁的心灵和真情,道出了峥嵘岁月悠然离去,圣洁情愫依旧不变。

我凝神凝眸画,蓦然感到浑身滚烫,乍然又感到内心豁然开朗。我昂然一笑,我心头中的郁结终于解开了!我眺望窗外蔚蓝的天空,我现在可以自由地挥起双臂高声呼唤:「苗苗!我们的夙愿获得补偿了!」

门一响,叔叔回来了。他一头白发,老了。他喜不自禁,从天南一直和我聊到地北,不时还开怀狂笑,好不热闹。过了好一阵子,门又一声响,阿姨笑囔:「苗苗,你看谁来了?」苗苗陡然一声惊叫:「哥哥!」我顿然失去了重心而扑向她。我俩面面相觑,霎时噤若寒蝉,只有苗苗噙着泪花的泣声在回荡。

叔叔和阿姨在厨房里忙着,我和苗苗在房里。我搂着苗苗,感到她的头发,她的肌肤,她的身体散发着我熟悉的香气。我说:「苗苗,我们历尽了人间的悲欢冷暖和喜怒哀乐,现在我们终于追回了失去的青春,追回了我们失去的爱。」苗苗不停啜泣,她说:「哥,我……」我说:「姥姥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你忘了?」苗苗默默不语。我凝视她,她脸上己没有稚气,她现在是个成熟的女人了。我「吱」一声吻了她,她没闪避也没生气。她笑了,笑的和以前一样可爱,一对笑靥令我心动,陶醉。

阿姨和过去一样,做事麻利,做了很多菜。叔叔说:「今天是大喜日子,不能没有酒。」我说:「今晚我要带苗苗回酒店,辨完事回香港再带必要的文件和苗苗结婚。」叔叔和阿姨喜笑颜开,苗苗低头不语。我又说:「都移居香港吧。」阿姨说:「不行,这不行,我还有这个家呢。」事情竟如此蹊跷,阿姨和姥姥一样,舍不得自已的家园。我们有说不完的话,我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激动,索性站起来手舞足蹈,口沫横飞,其实,我根本不知到底说了些什么?苗苗使劲拽我说:「坐下,你喝醉了,话说得语无伦次。」我理直气壮说:「我没醉!我怎会醉?我怎会语无伦次?我清醒着吶!」阿姨咯咯笑指着我说:「你�?恪??嫦袷迨逶诒狈棵趴谘党夂煳辣?蹦歉鲅?!顾??舜???炙担骸改悖?恪???裁床淮笊?埠粝芊ǖ诩刚拢?诩柑酰?诩附冢?诩付巍??苟偈保?恼抛炖锏姆谷?绯隼戳恕?

的士在两旁是巍巍高楼和五彩缤纷的霓虹灯下的长安街奔驰。我和苗苗向窗外望,浮夸式的标语口号早已不复存在了,灿然一笑。同时,我们也见不到身穿旧黄军服,头戴黄军帽,背着黄色胯包,胳膊上有红袖标的无知男女了,抿嘴而笑。我搂着苗苗说:「长安街的街灯仿佛把长安街化着一条又长又宽的银带令我身心舒坦。」苗苗紧挨我,她温柔又温暖的手紧抓我的手,双眸洇着泪花,轻声戚然说:「不是银带,是银河。」我轻拭苗苗的泪痕,谔谔说:「对,是银河。不管是什么河,它再也拦阻不了我们了。我们将更快乐,更潇洒,更幸福地生活下去。可是我们不会忘记给我们带来无穷灾难的魇魅。」苗苗露出妩媚的一笑,这一笑仿佛我们从一场噩梦中苏醒过来了。

(一) (二)(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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