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怕,我怕
什么?是我在问你
——你怕么?
是我在问自己。
判断是可怕的
敌人
我没有敌人。可我
更怕。假使夜
是一块巨大的桔皮
而桔肉在我嘴里
我怕——这是可能的
这是可能的。你怕么?
我的脸是透明的,其中有你
在看我。我俩互相看着
肉芽在同一张脸上迅速生长
除非瞎了,就要一直
看——互相看
在一杯漆黑的奶里
看。除非瞎了。瞎了
我更怕——被
一个简单的护士
缝着,在一张移植他人
眼睛的手术单下
会露出两个孩子的头
—个叫
或是一同叫
我都怕。想想都怕:
从打碎的窗子里拔出
我只有
一颗插满玻璃碴的头
还有两只可憎的手
会卡在棺盖外
而那是你的。我
不愿去想
从一棵树的上半截
锯下我
的下半截,而你疼着
叫着,你在叫:
我不再害怕。不疼
我并不疼,也跟着叫:
噢是的,你不再害怕。
19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