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文学杂志网络版 《今天》杂志︱今天要闻︱今天推荐︱李雾点评︱专辑︱诗歌︱散文︱小说︱纪实文学︱访谈︱评论 胡楸木 北 野 在这个秋天，道路都被堙灭和驱赶 被折断的树枝放在路边。空白处 石头再次露出皴纹.阴影里 磨动牙齿的声音，使暗处的阴影更深 胡楸木站在尘泥里。石屑 要表现的自信,正通过一枚叶子 爬上来，第一次让它感受到 身体里涨满潮水的响动 眼里的恐惧消失了。眼里的 巨蝎在下沉，它的鼓声随着它的身影 在颤抖和变冷。哭泣的眼睛在暗中低下 海草缠死了泡沫汹涌的渡口 秋天那么深。像鱼鹰在急流上 冲开的黑洞。深渊在上升。深渊举着 墨绿的城堡和漩涡，把九月的果实 扬上火焰一样的树顶 胡楸木！有人在心中喊出这个名字 有人在山坡上一跤跌下来，树林里 突然起了风，树冠上伸出的霜雪 像腐烂的水晶一样崩塌了 一个被兽群围住的庄园，在我目睹的 利爪下，正变成隐藏的乐器，正为蚂蚁 和虫豺所看护，正被高大的椴树 所弹拨，并且慢慢消失 漂泊的乡村为悲伤所掩盖。而城市 闪烁不定，我的身影沉沦其间 风中一个巨大的光团，落到眼前 迷茫而辽阔，像盲人哀伤的眼睛 落叶在飞。落叶像风中飞翔的铁钉 穿过沉默的回忆，穿过郊外安静的大地 和幸福的村庄，使每一个窗口和墙壁 都压低了目光，流下泪水和木屑 彗星经过秋天的内部。北方，正大雪纷纷 而阳光缓缓照耀着印第安人苦难的头顶 忧伤的田野，卸下 空旷的脚步和冻僵的人群 雷霆需要紧绷住不安的嘴唇，才能在 睡莲面前保持谨慎。而用火光大声呼喊的喉咙 却使一座巨大的山峰，出现滑坡 肉体深处一个铁器的时代在飘零 逆光的密林用绒线敞开迷宫。这个时候 黄昏降临了！被信使所指挥的落叶和光影 在低低地飞。信使是没有名字的。信使在今天 死而复生。谁知道信使曾经死去多久？ 在低处取出一节，可以做成软梯，它是 喘息的根。在高处折下一段，可以修改成胡琴 它的心中安放着摇晃的流云。只有和船舶钉在一起 它才随波逐流，但它绝不会比波浪走得更急 胡楸木！一棵接一棵向远处延伸 谁在喊着：“把制陶匠的土地 化成陌生人的坟场！”，冬天正砸碎树冠 把雪块中的匕首亮出来 “胡楸木！胡楸木！”，我低低地叫着 你身体里悬挂的冰凌，突然就落了一地 使我踩上去的双脚 沁凉、疼痛和充满战栗的寒气 哦，天空中飘散着一圈一圈昏暗的年轮 风暴掀开伞盖，看见水域里的烟尘 在翻滚，在狠狠地拍打着 狩猎者的脸孔和冰凉的脊背 他不停地咳嗽，吐出鲜血 泛滥的胃液里漂浮着灰白的油脂 他满脸的泪水，有着负债者 长久的羞耻和愧疚 而我把羊群赶进云里。我做了 百无聊赖的漫游者。胡楸木 你是无辜的。你因为无辜 而充满了喜悦的汁液 我围着你的身体，敲打你心里 暗藏的泉水。你来自内部的波光 使你的叶片献出无数个天空。白云 和为百鸟所穿越的溪流和阴影 而月光像一片辽阔的沼泽。林中为萤虫 所炫耀的露水，飘过沉睡者寂静的屋顶 飘过晕眩的木板房。果园里密集的浆果 在虚幻的叫喊中拍红了手心 但它们没有醒过来。马车在黑暗中 快速穿梭。雪亮的斧头掩藏在柴草里 它的木柄烂在夜色中。一棵树的命运 和一幅岩画一样，可以随时被一阵风改变 但夜游鸟却用哭泣吹动着一截腐烂的枯木 我感受到了那其中的绝望和寂静 感受到了它虚弱的身体里 衰败的风声正越来越近...... 2007/11/11日北京 今天视野 | 版权声明 | 今天杂志 | 读者留言 | 投稿 | 订阅《今天》 | 联系我们 Copyright© 2000-2007, jintian.net,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