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北岛先生的信
— 致《今天》

尊敬的赵伯伯：

您好！

首先，请原谅我这样一个陌生的青年直接叫您伯伯，也请您原谅我这样冒冒失失地给您写这封信，因为您一直是我尊敬的师长，比我的父亲还年长七岁。我一直有许多的话想对您说，可是当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了您和《今天》的联系方式后，却又一次次拿起笔，不知该从何说起。现在，我的心里也充满了不安，和激动。

我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孩子，生长在北方的一个叫做临沂的小城市的乡下。八年前，我上高中二年级的时候，偶然在一张旧的语文学习报上看到了您的《回答》，年轻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高中的生活是多么的压抑啊，在许多人仅仅就因为高考落榜便选择了轻生。我在悲愤之中仿照您的《回答》写下了一篇稚嫩的文字—《质询》

莫非快乐只是梦中的旧影
莫非灰色才配今日的天空
呆呆的是谁的面容
失神的是谁的眼睛

撒旦离去了
是谁还在失乐园中
自由寻到了
是谁还披着无形的枷绳

云布满了阴沉的天空
雨模糊了我的眼睛
这是今生的劫数
还是前世的报应

也许我不该这样质询
伤透了尊敬的人的心
也许我本该迈着奴隶的脚步
默默地爬向尽头的光明

一只脆弱的纸船
便载起了我的一生
打开看来
只是一段航程的证明

忘记吧，童年的蟋蟀
忘记吧，满天的繁星
忘记吧，雪花的形状
忘记吧，夜莺的歌声
歌唱原野，歌唱天空
歌唱月亮，歌唱星星
歌唱勤劳，歌唱真情
歌唱自由，歌唱生命

为什么温暖变成了寒冷
为什么长夜看不到黎明
为什么四季只剩下酷暑和严冬
为什么沸腾的岁月总冲不破可爱的牢笼

看吧！天上的星星数也数不清
为什么却能在一个轨道上运行
看吧！世上的花儿有千百种
为什么却要在一个花盆里栽种

我不要棉衣遮住了羽翎
我要展开双翅凭海临风
我不要死守着别人的阵营
我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风景

闪逝的流星和滴血的心灵
正在升成五彩绚丽的霓虹
那可是远方自由女神的魔杖
那可是未来伊甸园里的回声


就是那一刻，改变了我的生活轨迹，我从此喜欢上了朦胧诗，并开始了艰苦的学习和写作诗歌的道路。进入大学后，在父母的坚持下，我放弃了心仪已久的中文，选择了法学。但我却没有放弃我心爱的诗歌。我知道，她已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成了我最重要的表达方式。就这样，我读了八年的诗，也学着写了八年。八年来，我没有一首诗被采用过，只在“榕树下”发了一些，却也毫无反响。我是极其苦闷的，在文字的世界里彷徨，找不到理由，走不出去。


现在，参加了工作，却觉得理想越来越远。二十五岁了，年轻的路，却似乎正在沉沦。八年来，年轻的心已是千疮百孔，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的谅解，包括我的父母，而面对过早衰老的他们，和朴实懂事的妹妹弟弟，心里只有愧疚和自责。有一次，到“榕树下”看我的文章，呆呆地对着屏幕，失望的情绪再一次油然而生。无意中，看到有人在谈论《今天》的事情，我才知道，原来我神往已久的《今天》，依然出版，只是到了大洋的彼岸。于是，我马上找到了你们的网址，当我看到那些熟悉的名字时，那一刻，我的心里一酸，就默默地流下了泪，像一个孤独流浪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亲人。


于是，在多次提起笔却不知从何说起之后，我终于写下了这封信。我想，这一次，我的稿件再也不会石沉大海了吧。即使它们有太多的缺陷，我尊敬的师长们，也会给我一些指导，让我走好以后的路了吧。赵伯伯，八年前，当我写下《质询》的时候，我没想过自己会有机会给您写信；今天，我给您写下了这封短信，我能否得到您的回答呢？我期待着您能带领那些像我一样的喜欢朦胧诗的年轻人，重新举起朦胧诗的旗帜来，让诗歌走出诗人和研究者的圈子，重新回到文学的中心，回到广阔的读者中去。

最后祝工作顺利，身体安康！

祝《今天》永葆青春，越办越好！


您的学生 马永超

2006年10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