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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的守望者:关于梅依然的组诗《女人的河流》《女人的声音》及其他
北 野

一个深夜,我在想:我们只有一副身体,我们不能交出,否则我们将被断送。而威胁我们交出身体的人,肯定是与我们搏弈的黑手,但它在哪?我们找不到它,这让我们沮丧和痛苦。

又一个深夜,我在读西尔维亚?普拉斯的传记,心情不安而恍惚。这个诗才横溢又令人窘迫和畏惧的女人所具有的眼光是那么冷酷和尖锐,它穿透时间,把人群分开,让一切不平静的诗篇陷入茫然和混乱之中;安娜?阿赫玛托娃说:“假如你不能给我爱情与和睦,那么就给我苦涩的名声”。安娜?阿赫玛托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诗歌依然被限定在一个幻境,诗歌中那两个灰暗的女人所具有的狂燥、猜疑和生与死的魔幻,使一副身体绷得那么紧,有了快要断裂的危险;这两个女人诗歌中的命运,也许正被同一条锁链卡在一起,她们的喉咙里发出沙哑和窒息的叫声,她们的血液在惊恐地跳动;对于女人,诗歌也许从来就没有这么紧迫过,这样的压力是空前的。“我有一个我自己的理想。我的一个理想。许多理想中的一个理想”,当西尔维亚?普拉斯说出这句话,我坚信我测知了她苦难的渊潭有多深,那些悬挂在寂寞深夜里的铜铃和一直睁着的眼睛,使一切不安的心灵和风声都起了漩涡。那漩涡暗淡而幽深,永远让人不能看透。这样的消耗经常需要造成一副身体的短命。

人的身体是人的终极地狱。而我们的大脑始终被脆弱的智慧所占据。这让我们一直疲惫不堪并遭到高处的惩罚。这同时也使我们忽略了另一部分的生命和肉体,这其中有对集体或个体心灵的俯瞰和关注。而心灵曾经是一片多么自然和谐的生命地理啊,她风貌古旧,惠雨天真,浮生本色,人际温馨;这其实才更适合我们诗意地栖居。但权力、财富、名声和地位,已经使我们的心被严重异化,荒诞的时代推动着一个一个人性的荒漠和废墟,而返回的路已经被时间堵住,我们已经来不及了,生存造成了这么大的压力!我们正被尘世的幻象所引诱,为此妄念丛生,又心如死灰。

这是我一直在思考着的一种命运。这样的命运也许因为她本身更像一种陷阱而越发扑朔迷离。这个时候,我读到了梅依然的组诗《女人的河流》和《女人的声音》,它们是一种深邃的理想和呼吸,它们来自灵魂深处,由此,我断定:梅依然其实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我表达,我存在”,很明显,梅依然与命运的联系依靠诗歌取得了巨大的平衡,为此她的深思和跳跃带给我们火光的遐思,虽然梅依然从来也不会像普拉斯那样去生活。“艺术家用线条、色彩和图案来反映一切活动,而我是作为一个被彻底伤害和迫害的社会形象,躺在自己诗歌不眠的床上,用呓语来记录大脑中的一切混乱。被单沉重,如一块乌云蒙住了所有的‘我’”(梅依然语)。但我更愿意把梅依然看成一个坐在身体中的命运的守望者;到目前为止,在我们所熟知的女诗人里面,还没有谁能像她那样,把女人和身体重新拆解和组合,透视得那么准确、清晰和赤裸;还没有一个人能像她那样,敢于迎面而来,说出一副身体所必须的全部物质、精神和生理之需;绝境中的女人,这薄命的落叶,在眩目和暗淡的光线里孤独地飞舞,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到来和消失,没有人追问、迎接和目送;她自己在不安中怀抱着寒冷独自颤抖,她或她们的无奈和无所依傍使我们内心深处繁华落尽;这使我更深切地领悟了那些如西尔维亚?普拉斯和安娜?阿赫玛托娃们的寂寞和她们患得患失的破碎之心。

对于梅依然,我现在更倾向于对她诗歌文本的价值和意义,进行进一步的确立和认定。女性诗歌,我们饱尝了太多的甜蜜和妩媚,对细小的幸福和疼痛的过分依赖和女人化表达,一直成为当今女性诗歌的主要喧泄方式,这让本身就充满甜腻和脂粉气息的女性世界,长期泛滥着一片诗歌的矫情和媚俗的气息;而要命的是,这纵容了一种以自我为核心的小女人诗歌的整体失控;而梅依然在此时出现,从姿态上看,她携带着使命:一种女人天性的使命:即拯救自我;从文本上看,她首先就有了不应被抵估的价值(相关表述见我的另一文《一个人的狂欢和嚎叫——梅依然和她的粉红主义》),而梅依然的这两组近作,尤其体现了她的开阔思考和文本意义;她向我们清晰地展示了诗人在从一个高度向另一个高度的转移,这样的历险需要智慧和勇气,需要成熟地掌控自己的速度和节奏;这从另一个方面也体现了梅依然独立的诗歌立场和追求。她已经习惯和接受了把自己变为代言者的身份,然后走入雷区,在危险的轰响中反复释放着一个集体对人性本能的怀疑、压抑、自相矛盾、愤怒和懊悔、忧郁和惊恐等多重心情中源源不歇的精神压力;这些也许就是“男人永远都不能领悟”的,但这些诗句则被赋予了命运的托付和恢弘的背景,最终集结于女人一身,这就扩大了梅依然的多重身份和文本所应具有的语义空间,凸显了她的诗歌在意义上的准确指向,以及她不断吐露的那些身体中的阴影,这使我们一直感慨和震惊。

而我读到的《女人的河流》一组诗,其中心主旨显然更多地集中在女性的集体命运:“我不是一个乐观的女人/痛苦始终占据我的身体/我茫然地站在原地/如橱窗中悬挂的风衣/没有思想,没有可值得依恋的事物/这样的心灵一直缺少关怀”“我们的到来,是一个恶梦/一张女人的地图上,绘制着我们斑驳的历史/鲜血,尖叫,挣扎/怨恨,女婴死亡的图像!/我们存在吗?我们的存在/对于男人既亲密又轻薄/一块随风即逝的纱巾”,仅就诗歌本身,如果我抛开阅读之后的那种惊讶和陌生,只把自己做为一个男人来看,这样的诗句无疑于一次心灵的拷问。这直接使我们再次频临不幸之源并和罗素一起追问着同一个问题:什么使人不幸?我们曾经快乐地认为“动物只要不患疾病,食物充足,就会快乐满足”,看来这成了另一种更大的不幸。梅依然身陷其中,浸透了生的欲望和死的恐惧;如果这是一种高度,那么靠仰视是看不见的,你只有爬得和它一样高,你才可能看见那些孤悬在风中的命运和她们战栗的身影,你才能知道那个落差和距离其实已经被历史割裂己久,而在继续行走的时间中她依然暴露着麻木的伤口。梅依然陷于这一副身体之中,守望着她所能看见的属于女人的空旷多舛的人生。

《女人的声音》一组诗则在分头寻找着命运中已被拆解得支离破碎的角色,并通过她们使一个看似平静的女性世界波涛汹涌。《语言》是弥漫在身体中最不稳定的一种氛围,像水龙头,“一旦被打开,便再不愿停止”,如同愤怒的恶之花,它因为绚丽而增加了更多的毒素。《女诗人》的“你对每一个男人微笑/你的智慧、美貌和衰老会是一部诗歌史”,写实的历史也许更荒诞,在诗歌之中,这样的现实让诗歌的心灵反复遭受羞辱。《女读者》的“纸张上的爱情,经过修饰的生活/既古老,严肃又荒唐/就像她们的存在一样/而她们总是屈从于盲目”,我们一直习惯于对事物的追根溯源,而真正的命运却被深深遮蔽,其中的悲剧效果是:乐于麻木和盲从!这让人多么恐惧。《怀疑论》中“我是谁?我是谁?/却始终找不到出处”,其实这个谜团只是一层纸,并没有那么坚固,只因造物之主从来不回答所有的疑问,这就使漂泊的命运变得扑朔迷离,既不知来处,也不知所终。而那些来自内心深处的东西,却使梅依然清楚地意识到了一副身体所应偿付的时间之重;她像坐在四面漏风的船舱里,被来自各处的风雨所吹动,接受着打击和它们所带来的伤痕,并且不安地看着远处。其实她自己已经知道,即使被她所守护的这副身体,也早已破碎不堪,漏洞百出。

这使我记起十七世纪一位清教主义者的话:“你想享受快乐的良宵和晚餐吗?那你一定要和圣人同餐和罪人同裘”,由此可见,清教徒想要压制人性中的纯肉体部分也一样变得荒谬。“性是本能,即生的性欲本能”,那么,肉体和性所代表的女人,也决不是披着盛装的清教徒,她们置身于人性中的全部,也丝毫不会因为饥饿的满足就减少了傲慢的精神和生理之需;这种被社会现实和艺术精神有意识的藐视和集体疏忽,也许正是人类昏暗的本性所致,而守护者梅依然的顽强执着的坚持,则体现了她诗歌价值的纯粹和高贵,并为我们对梅依然体式诗歌审美高度的再一次认识和领悟提供了文本和机会。

2007/11/21/ 北京

提着花篮赶路的女巫:在鲜花和卦辞中肆意丛生的罪孽与美德(读金玲子和她的《越人歌》):

对优秀诗篇的忽略是一种罪孽。优秀总是仓促的,出其不意的,甚至是让人忌恨的。优秀因为会使平庸者脸上无光而令人横生醋意,所以《越人歌》遭到了2007年诗歌社会的疏忽和轻视,追捧和恭维的诗歌欣赏继续沉溺在那些莫名其妙的作品和诗人身上,这多么浅薄和不可理喻!现在,我在看《越人歌》。其实我在半年前就看见了《越人歌》,这是一首被我没有耐心读完的长诗,然后我一样疏忽了它,对于写作者,自视过高和目空一切都是致命的,现在我明白了这个道理。遮蔽太久的《越人歌》需要重新被认识。

我坚信自己的眼睛和感受:《越人歌》是强大的!这是一首一涌而出、有自诉倾向、充满了玄秘色彩和心灵光泽的爱情诗;是一首每个单元都装着电光火石、花朵和毒药、呼啸的海浪和迷醉的高脚杯等多重光芒的大复调悠扬恋曲;诗歌就像一场梦。《越人歌》是不是诗人自己的爱情故事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越人歌》已经出现了,它使爱情诗这个诗歌门类增加了一个优秀范本;中国的爱情诗一直像个小脚女人,长期受制于人文环境和伦理道德的束缚,表现的做作、局促、谨小慎微和欲言又止,并且在男权社会的影响和教唆下,越发把自己装扮得小心翼翼,甚至把生命修炼成高高在上的贞节牌坊,让那么多的人在风中心甘情愿地举着自己颤抖的命运而毫无怨言,这命运甚至影响到更大的范围,她使东方女性一直充满忧伤、寂寞、惨淡的离愁和伪善中的道德,这被反复标榜的命妇,这被推上海面还要不断遭到掠夺的空旷的身体,在时间中不安地漂流。

《越人歌》借用了一曲遥远的古风,这使这首诗也许有了另外的象征,而女诗人金玲子自己所代表的自诉者形象则像提着花篮赶路的女巫,她自言自语,自怨自艾,她带着一个人的笑声、孤独和花蕾,在海边出现,在明媚的草原和夜晚出现;而她需要急切寻找的对象却是那么的模糊不清和充满不确定性,甚至就是一个画外音,如幻觉幻听,为心情所需要,为视觉所感触,为爱恨所出生,是上帝赐予的灵物,他存在于身体之外和呼吸之间,随时和自诉者构成一种问答关系;在这里甚至他的存在也是一种拖累,他干脆就是一种虚生的气息,紧紧围绕在她的身边,如影随形,这给诗人成就自诉者这一角色本身创造了自由的抒情环境,这个空间的加大,从技术和地理条件上,解决了一切为爱情所必需的奢侈的要求和存在都成为可能,所以,《越人歌》奇妙的技巧和感情故事使另一个版本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以及梁山泊与祝英台被湮没的灵魂再一次复活;对于爱情诗本身,《越人歌》是救赎;对于自诉者自己,《越人歌》是接引。现在我知道,如果对《越人歌》庞大的抒情体系和繁复的结构,以及其中表现出的对语言、情绪、对话的驾御能力等优秀成分,我们不做文本细读的话,于金玲子来说,将是对诗人品格的损害和创作才华的低估。

《越人歌》所弥漫的优雅、浪漫、绚丽和执着的气息一直让我疑惑,我说不清这是什么原因,诗人自己所担当的抒情角色其实是由更多的“我”所组成,“我”无所不在并且跨越了时间和物质,“我是不能说出的黯淡,是礼拜堂贫穷的善女/是无可救药的美女/我是你手中的石笛,是燃烧的松枝飞出的蝴蝶/不会阅读,只能彩绘/唉,我是勿忘我花的湛蓝”,唯其如此,“我”到底是谁已经显得那么不可捉摸,我在走,我是一物,但“我”所表现出的坚持和狂热已经使整个诗篇进入了幻境;“宽恕我,因为我爱得太多/我要做你的朋友,你的女人,你满溢的水/你智慧的那一页孤独/哦,你要神情厌倦才行,‘走开’/你要旷达怜悯才行,‘不,不,立刻……到这儿来”,这样的追寻和矛盾使与“我”对应的“你”,始终充满了神秘的魅力,如天籁之音,萦绕在“我”可能走过的任何地方,而“我”的前生今世和一副肉体已经被献出,被献给了上帝和命运,并随时听从摆布;这时,做为阅读者,我突然想到了茨维塔耶娃和里尔克令人惶惑疼痛的爱情,直到现在,我还一直为这种爱情所惊惧,我在《三个诗人的书简》那本书里,读出了茨维塔耶娃被俄罗斯所冷落而被里尔克所催生的火热之爱,茨维塔耶娃!也只有茨维塔耶娃这个天才的女诗人,才能创造并深入到为她自己所迷恋和感谢的爱情之中,才能使光芒因为找到热量而崩发出灼人的温度,才能达到焚烧和坍塌的自虐程度;亘古一瞬,诗歌为我们送来了茨维塔耶娃,这多么令人痛惜和珍贵!金玲子在《越人歌》中的抒情身份与茨维塔耶娃有着惊人的相似,包括大海以及由大海所传递出的命运的气息,海边的阅读和行走,等等......“在罪孽与美德之间,它们全是怯懦”,或许,《越人歌》正是一次被绝望和激情所推动着的爱情苦旅?

“只有石块才能到达深渊的底部”,这句话突然被说出,就使《越人歌》整个篇章笼罩上了一种延绵和决绝的气氛。“慷慨的神,命令我,来吧/或者,命令我永远沉默/把花蕾留给沿途的荆棘”“我要听你充满爱的嗓音,严肃的重复:一叹倾城,一笑倾国”,“你”在此时变得如此强大和扑朔迷离,像站在高处的父亲,严肃而冷酷,而高处又在哪里?同样不能确定,尽管爱情有着倾国倾城的魅力;为此金玲子的诗人身份就只好在女神、女巫和女人之间反复变换,并紧紧跟在“你”的身后不断追问、诉说甚至祈求,不论天堂和地狱,这构成了《越人歌》充满怀疑、焦虑、急迫、不安和死亡等赋予独特精神气质和韵律的对话方式,创造了《越人歌》运用情绪复沓的艺术手段和隐喻等修辞方法所产生的歌剧效果,使整个诗篇成了一个庞大的爱情磁场,“我就这样仰望,更远的你,更远的星空/在布满大丽花的星球,星星/坠毁于两个原因/一颗毁于绝望,一颗毁于爱情”,这使《越人歌》始终洋溢着爱的激情和生命的光泽,以及无法被说出的秘密中的引诱;“一颗毁于绝望,一颗毁于爱情”,则如同巫术中降下的偈语,让人在心底翻起寒冷的战栗,这样的结局突然使眼前蓬勃灿烂的人生,变得一片苍凉和荒芜,变得令人犹疑和警觉。

这里我需要关注到诗中的“我”。“我”如果表现得更具体一些,我们才能在主角的位置上看到她,那么“我”又是谁呢?这对确立“我”和成就“我”最后获得“我”显得格外重要,“我文字的鹰,给我羽毛,给我水/我要掠到我巢里去,每时每刻都遇见你”“我像一丝空气,或被动的物质”“我要如长翅的歌雀,到处泄露秘密......你一定看见,一个漫天飞舞的妖精”“你知道我,我不是天使/脸上涂满油彩/头上插着鲜花/我爱,随心所欲地处置我吧”“我爱,我更愿像一泓水似的/你一眼看到底,缠着你/受一句埋怨就变成泪人儿”“我不足以承担我哀伤的/我不足以接纳我渴望的/我爱,将我的肉体奉献给你/让你的鹰安抚我的亡灵”“我提一篮色彩缤纷的花朵赶路/我为我悲哀了”“我知道,我是第一万名祭品”“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说一句话/一个衣不蔽体的行者/无声存在于今天与明天”“我在我的孤独中狩猎/这茂密的森林哦/我必须费尽全身的力量,才能猎杀自己”“这是我殉道者破碎的骨头,为上帝而生/高扬苍白的下巴,像水面的阳光/全部碎裂而去”“一切将被忽略。我站在夜色里/冰雪照耀的道路上,谁在说/‘遇我的人必杀我’”“你抱着我却认不出我/认不出乌云镶边的衣裙/呆在同一个火焰里”......“我”在其中的语义已经被魔幻,被变构,有时是一只银狐、一只知更鸟,有时是一个“遇我的人必杀我”的妖精,有时“我像一丝空气或被动的物质”......至此《越人歌》才实现了抒情指向的高度专注和统一,才把“漫天飞舞”的我收拢在一起,达到了天人合一,完成了一个爱情女性诗歌身份的创造和一次生命游历的太空行走;在这里,似乎已经没有人对《越人歌》的现实意义再次提出质疑,严酷的生活可能会使“我”和“你”遭到讨伐,乃至横遭肢解和命运破碎,但爱情在上,《越人歌》是属于茨维塔耶娃和里尔克们的,是属于活在精神世界里的众多诗人们的。爱即万有。即使身在地狱,爱情也一样会使可怕的黑夜洋溢着勃勃生机;《越人歌》强调了人的尊严和感情属性,强调了隐秘的哀伤和爆发的力量,尤其可贵的是它反复强调了爱令人迷恋的永恒之力和温暖的光芒。

为此,我想找出《越人歌》中的“你”,这个“你”是《越人歌》的精神和脊髓,“你”深藏在诗中,藏在“我”中,“你”使“我”魂牵梦萦,到处追寻,使一个高傲的女神俯下身来变成了衣不蔽体的行者!那么,“你”到底是谁呢?其实到现在我才惊异地发现,“你”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或者说已经消散于无形,仿佛清风明月,飘渺烟尘,而我们只能听到“你”说话的声音;如果话语也是一种物质,那么“你”其实早已经通过语言走到了我们面前,虽然“你”并不能为一切人所看见,但我更愿意把“草原之上,无数太阳在空中飞/蔚蓝色的草波卷起涟漪”看成是你回来的痕迹,因而抬高了我们眺望的眼神。真格是:词语破碎处,无物可存在。此时,“你”是必须应该被赋予生命的,在诗歌里,爱情的赏赐和照耀不断降临与延伸,这使“你”已经成为了一个高高在上的永久占据着春天中心的神,所有盛开的鲜花越过大地的头顶舞蹈着向你飞奔,“你的身影深植大地/深植于每棵灌木和青草上闪烁的光/深植于我野花灿烂的双手/我站在这里等候,几千年一定过去了”,其实只有这样,“我”才能等待,才能重生,才能让爱情获得生生不息的机会,才能说出《越人歌》和一个不朽的秘密。

“我”和“你”因为《越人歌》的存在而存在,他们不是罗朱或梁祝,他们没有名字,但我们永远不会为此而背叛他们带来的诗歌精神和意义;也许正因为这样,他们将被永恒的爱情留驻心田并在心中接受命名。《越人歌》这首长达三十三节的长诗,每一节都值得条分缕析,每一节都有独立存在的意义,做为长诗中的任意一个章节,它们都是出色的,意象新奇迷人,语言明媚多姿,气息通畅淋漓,情绪饱满,内蕴丰盈,节奏感十分强烈,是当下一组优秀的爱情诗作品,兼具有古代大歌的神秘色彩和韵味。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说:“诗最重要的任务是塑造精神生活并揭示秘密”,《越人歌》正是在这方面做了大胆的尝试,它的价值和魅力将在被不断的认识中得到艺术的确认。

金玲子是一个有气魄驾御大制作的诗人,《越人歌》证明了她的才华和能力,在这首长诗中,她像提着花篮赶路的女巫,在大地上一路飞奔,一路撒着花瓣和卦辞,她的身影飞过了江河岁月和几千年的时光;她说:“我要芳香四溢了”或者“我为我悲哀了”,这都将成为她和她的诗歌的迷人之处;因为我们相信:心中一旦握有了巫术的女人,说出的话都是真实的和残酷的;现在,她的手心里已经攥住了众人揪心的玄机,这也许就是《越人歌》背后的爱情真谛。《圣经》说:谁洞悉了妖术般的秘密,就让她守口如瓶。呵呵,那么,各位,请谨慎生活,不要轻举妄动,因为爱情在上,需要事事小心!

2008/1/2-3日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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