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
钟 鸣
烛光里有两只鼻子,两个蛋白样的灯笼,
她白皙是因为她望电视象望着火红的新年。
去年是在米亚罗,那一年很寂寞……
枯守着龙之灰,那年是龙年,那一年,
沦陷的城市尽是防空兵,那一年,锣鼓铿锵,
带鼻烟壶的电梯安在了上海,报关的钟也响了,
梅在苏州,滚烫的芝麻小汤圆,鲁迅阻家未成,
瘦着面庞由萧红陪着补吃了几根小黄鱼,
那一年,所爱的人在延安只废了武功,
一个儿童在桌上玩耍,而父亲却指望他
能尽快优雅掉这一年,顺手解开花旗袍。
“那一年”可就太多了,一帮人在虎丘雅集,
一个人死在另一个人的怀抱,肉体在速递,
递在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手上,那就等于我们
所期待的革命玩忽职守,其实是时间翻版――
是“那一年”用石板水印了“这一年”,
瓦在警察手上掷着,在大地上,仍旧是这大地,
“速斩”变成慢慢的跟踪和折磨。獭,好淫,
而执美人,而美人恨得发疯……那一年,
她们爱得不得了,而这一年,气得要死。
所以,动人的乳房没这一年,只有这夜,
这一夜的生疏,像柔和的鸡毛一般扑打,
春梦乱飞,辫子在沸腾的树丛里纠缠,
我见过这样的害羞,这些缺氧的轮廓,
拨喇着转过身去……只能说“这一夜”,
浪费掉这一夜,就象浪费你一个翻滚的气泡。
吹灭烛火,然后盼望着对日常一点小小的颠覆。
每年我们都骂,好不容易骂掉一个人的痔,
然后,又骂掉一个人的晦气,或者,发誓说
“哀家不入”,接着就发生了上面那些险情。
[2001年,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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