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四首
C. D. 赖特[美]
李点 译
仅在此时
“跟我来,”一个声音说。这个期待以久的、悠长的声音止住了
写作的手。“你的鞋在我这儿。” 除了
摆头的电扇,一切静静的。计划-
况且算作计划吧-是从通常称之为
永远的现在开始;从在厨房里写下的几个句子开始
其他人墨守自己在拧曲热光之页中的影像。
一片餐巾纸代替信笺从柜台面上浮动。昔日
生活的门洞无言地分手:呵欲出
的歌,呵日光的大眼窝。让牛奶与碗
留在桌上,让寓所赤脚。这一种
神密有点秘缭人心扉。即使我们
害怕死亡和红色。即使我们每人
秘密地收到一个信息,它无法久留。
尽管尺度有异同,万事有意,
万物同居;无人仅作手段各人自为目的
词语成青苔之刻
这儿曾遍地玫瑰,就在这儿一幢硕大的房屋
雄据山坡,玫瑰的田野一望无际;
玫瑰花主死后,开始了玫瑰花的
分割。我们从天而降,真的,
从天而降,秋天的山庄将被一只幽灵之手
摧毁;房屋揿入水下,床成为凹陷的
浴盆,工具在垄行之间淹灭,每一个钥匙孔
都被堵上;白云使在一片婚礼蛋糕上酣睡的姑娘
产生幻觉;白玫瑰,这个说谎的专家,
已经不堪于名誉之累,
永远惹人喜爱的火焰安抚一只花瓶;雷公的
不肖之子击退一束光芒;某人
深暗雨水而不知其他
站在一把粘满污泥的椅子上;玫瑰
被吹进积雨云,
某人找回他的手套,一张
若隐若现的脸,一张托形于一把雨伞的脸,
美丽如木炭画,美丽如词语
永不衰老,象轰隆雷公的儿子
喜悦浸漫于我们的缺席指向黑暗上升中的一切
他的渴望在冷漠的环境里的温和地失色
从来没有把我抛弃。
我丈夫省下鲸脑油点亮
我们的眼神经。我丈夫一身帅气
让我著迷。淋浴时他唱著赞美诗,
把旋律注入我皮肤中的每个空隙。
我们的呼吸如切分音的节奏。我丈夫儿时
在晚上飞翔。在我们写作的地表之上(尽管电杆砸在
“沃尔沃” 轿车上)。我丈夫为少女老妇
所爱。他的修饰的指甲,他的善跑的双腿,他的漂亮的笔法。
呵他的可笑的硬脑壳。他用一把骨把子刀
剪自己的头发。他的衣架上
美丽的崭新领带。我丈夫感动
孤僻的男人;当恐惧在地毯下
催生它的蘑菇,清洁的冲动开始了。
我的血浇灌了我们的床。看我从内
燃烧;供奉他的“高仕”笔。呵流行的
白人负罪感。只要一下雨
泛灵论
我们已经退化为人. — 多多
我们从方舟回来,几乎是的。
永远是这么黑暗吗?
谁先来到这里?
这里如此翠绿为什么所有草木都有化学实验的味道?
还有没有遭遇危机的时间?
下过雨了。真下了? 没有积水。
傍晚时分一切都很饿。
如果我的头脱落,请不要放在麻袋里。
从脸开始么。留著果酱以备后用?
标示牌说一天挖掘两具尸体,
每小时六十美分。
怎么决定为他人留下的份额?
如果只剩下奶酪,
那怎么能归于我?
如果灯光掩盖不了本身,
那么你看得见我的话的雕痕?
我们从方舟回来,几乎是的。
无树平原到底是什么?
各地的狗都是近亲。象阿米绪人。
希斯特辛生物学老师告诉他们,基督有二十三对染色体
是他母亲的翻版。
爱的遗骸,婚宴的腐肉。
来吧,拾起我的骨头
我梦见我咬了他的手臂。
我梦见他带我步行去内布拉斯加
度蜜月。很长时间没有这么爽快过。
那些质询菲勒斯的地位的人
不知天高地厚。
雨停了。可是难以觉察。
过去口渴将来永远口渴。
狗之后,其他人会来。
先是俩,然后是群;一对对,然后是群。
砍过的石头也结成一对。发黑。倒塌。
也许属于一座纪念碑。一片重要土地的界碑。
推翻了。就在无树平原上。
因为它很美所以你不能一人行走。
因为它很美所以你不能赤足出门。
可是好好地看一眼。因为大自然已成了一幅几乎无生命的图画。
我想到死的时刻。我想到恐惧的最终解脱。
我想到死的时刻,因为害怕我的身体拒绝躺下。
遭遇危机的时间总会有的。
又是一个独立节,这儿每个人都成了炎热和鼓乐的
牺牲品。汽车取代了猛兽。
他在哪。他说他会在乌云绽开之前
回来。汽车前灯开始在县级公路上川流。
或者他会滞留于落幕前的片刻而且
汽车变得好战开始退化为人。
他知道方舟不会等候。
他知道每一个座位都已订完。
他知道我们可能失去中舱的便宜座位。
在那里朱丽亚音乐学院的学生站著阅读音谱。
所以我们必须等候鬣狗受饥饿所驱
而捕杀而食。然后我们出现
餐巾塞在下巴下
餐具闪闪发光。在别处事情更为
永恒。人们吃直到被吃。
绝不是为了吃而吃。
我们进城后不久道路上出现了
一层光泽。空气新鲜湿润,美妙之极。
你是否在回来的路上试图数点
贮存箱。你是否因为汽油废墟的庞大
而感到昏眩。
猛兽不情愿地转动它的肋骨赶上群伙。
他把车开入事故车道,继续烧油。
如果这些破烂可食,我们能活。
我是屋子里最后一个上床的。
听。炮仗熄火之后昆虫续响。
或者,也许不,昆虫用它们无声的乐谱
向灯光采集。
引擎没有熄火么。几乎是的。
这部机器一定有一个重调的按钮。
现实一点吧。我们是不会回去的。
译者注:C· D· 赖特(C.D. Wright, 1949-),美国女诗人,至今已出版了十本诗集,包括新著《冷静时刻-美国诗歌一个守夜》(Cool
Time: An American Poetry Vigil)和《巨大的自我-路易斯安那州的囚犯》(One
Big Self:Prisoners of Louisiana)。她的丈夫是诗人兼翻译家福瑞斯特 ·甘德(Forrest
Gander),两人育有一子。他们有自己的工作,房屋安静,并有一条狗。他们住在罗德岛州普罗维登斯市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