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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小姑娘艾玛的博客9篇 (2007-08-06 18:13:14) 艾玛的城 艾玛想着要去一个地方,可以舒舒服服坐下来喝茶,既不感到生活窘迫,也意识不到时间流逝。和坐在书桌边完全不同,不需要挺直腰板,也不需要往后背塞靠垫。凭着舒畅带来的柔韧,怎样倚靠坐卧都舒服。土地、棉垫、草枕,一切都轻轻承托。气候极其宜人,丝绸似的微风到处游弋,还夹杂着草木清香……家家都有半敞的庭院,可以晒到斜射的阳光,还能在突降雨水的夜晚处变不惊。低矮的房屋参差不整,有些略显破败,但每座都有独特的格局,色彩也令人愉快。空气有多嘹亮,光影便有多摄人魂魄,云的影子和鸟儿的影子交叠着,建筑也层层赋格。到处住着安然又自得其乐的人,有的已耄耋老迈,有的因为年轻,尚初初迁居于此。多数人带着疏朗的梦境睡到中午,然后起床煮茶,料理家事,读书奏乐,串门取乐。绝没有“空虚”一说,一年四季都相当饱足。在节气宜人的午后,他们几乎全要移到户外,就在门户和庭院间忙碌,摆出琴、鼓或画板,端出蔬果和茶水,收进刚刚采摘的豆荚。有游客经过此地,他们就嬉笑着拉住他,请他入座共饮,要他讲尴尬的往事,也听听此地的趣闻和神话。几个外国人就这样坐着不走了,进了哪家的门,就耽搁在了哪家。不是和某女子一见倾心,就是和某男子一见如故。草草给母国寄去书信,说此地养生怡情,故乡事宜暂不料理,请友人也过来小住,说本镇富庶简朴,开销住宿勿虑,等等。然后就各自忙开了营生。有的传授外语,有的担任几家的厨子,有的兜售上网设备,有的谱曲写词,卖到发达国家。经年往复,种族和文化便颇为掺杂,人人讲得三四种语言,也不再知道世俗和禁忌。当然小城绝无律法,没有暴富,就没有偷抢,知书达礼,就没有欺诈凌虐。性事倒有点乱,尽管男女相恋,却天然不设局限。多情的于是博爱,精力旺盛的夜夜群趴,无人见怪。又绝无勉强之事,性不投机,便把酒弹琴,抽一斗好烟,照样两情相悦。 (2007-11-06 00:55:33) 诗意世界 诗是那个最终能支撑我们的东西。当你对社会不满,对污染和拜金不满,对人们没有尊严的生存方式不满,同时又无力、脆弱,你可以缩回到自己的蜗居里,读诗,听音乐。 真实的世界未必只是那个你看到并涉足其中的世界。当然也可以那样,假如你能像贾樟柯一样拍片子。如果缺乏介入的力量,你有权内缩。内缩到抽象而隐幽的精神世界。这个世界真的是世界了,比我们熟知的世界还要大。 它也不只是诗的世界,而是集所有美好意蕴和形式的世界。所以,诗人往往也顺便感知了音乐、美术、摄影、舞蹈。他就算不写诗了也没关系,他还是个诗人。他已经拿到了诗意世界的通行证。就像我偏执地认为,真正的大师即便不出作品了,也还是大师。万一哪天新出了作品,仍旧是大师之作。大师就是技艺和领悟了然于心,发力与否已无关紧要。当然这是题外话…… 在隐幽的诗意世界,事物以纯净而极致的样式(有点像《太阳照常升起》里那些被色彩晕染的景物)存在、繁衍、迁徙,美好的事物保留着最本真的法则和逻辑。树就是树,快乐就是快乐,爱就是爱。即便一点忧伤,也有了抽象的面目。这些事物能根据人的意图任意幻化,幻化到在尘世找不到依据:奇怪的节奏、缺乏典故的词、长着蝴蝶翅膀的象、永远不离弃你的情人。人们终于可以按照希冀去生活,没有争执,没有阻碍。有的只是想象力的发散——诗意世界仅以想象筑成,好像尘土、水和大气构成了我们眼前的世界。 找到这个隐幽的世界,你得装上专门的天线。常人的天线有限:舌头品尝美食,手指感受材质,眼睛告诉你好看难看。但更高级的是感受力这根天线。不只是拥有感情。是拥有更精密的感情。以及:理解力、顿悟、幽默和一点点顽皮。放轻松,让直觉引领你;接受偶然性和无目的性;辨识美好和鄙俗;尽量宽容……也进行积极的作为:寻找美和善,像积攒财富一样积攒它们;发现真正的文艺,像品尝美食一样品尝它们。研习你认为值得的一切。放弃某些庸常事物。检视你的生命。 本来是随机之造物的生命,因此有了意义。不仅不感到无聊,而且倍感生命短促,一辈子不够用。这就对了,对美又少的东西我们才珍惜,像珍惜珍稀的动物、越来越少的植被、明朗蔚蓝的天空、热烈的爱情、纯真的友谊、摄人的性。 (2007-12-04 23:40:24) 形式伦理 这两天也太充实了点……除了例行的日理万机,还超额完成好多任务。比如把在JZ瞄中的爵士钢琴师吸纳为老师了!今天头一节课,也是头一次背那只Westwood斜挎包。装了好多乐谱,怕万一用得着。以后每次上钢琴课都可以用这只大包了,加上新修的短发,一条大剌剌裹住的印花围巾,快酷得像个女Andy Warhol! 老师家的小区建筑格局很有意思,有点南美庭院的味道。老师家很朴素,一架老式琴,声音很好,就是低音区一个C老是下去上不来,哈哈,我那老师每弹到那里就手忙脚乱,刚弹完就得记着扳上来。花而稳当的高空杂技般的节奏中于是平白多出一系列机械工动作,真是笑死人! 这位奥老师(OlegRoschin,后来知道来自以色列)太NB,每次演示我都嘴巴打开合不拢……还得克制,别流露出过多赞叹,没见过世面似的。不过说实话,有五体投地之感。 奥老师上课的方式很热情,形象生动,又带有真正艺术家的那种热切焦灼。领悟于此产生,获益匪浅! 上好课补吃早中饭。去新旺。精神兴旺,就不想再看那些毛拉拉的年轻人,便矮矮地坐在柱子后面。点了小塘菜和烟肉木耳白菜,一碗艇仔粥。服务员说两个素菜啊,我说烟肉那个不是荤菜么,他就腼腆地笑。想想也是,这次真寡淡。可见精神要是富足,荤菜都没意思了。 吃完饭往汾阳路走。一路愁着这回可到哪蹭琴……经过热风,进去遛遛。这下好,热风里摆着钢琴!真是指哪打哪。不过那琴破得……没一块完整黑白……键又高低不平……人家当古董兼破烂放那的……键能不能按下去都值得怀疑……可我居然伸手弹了。后来干脆上了琴凳。店员也没拦着。真是个很可爱的店。看来今天的课害人不浅,好人都成了疯子。 去一家国营模样的琴店,中年妇女说音乐学院不是能练么,别弹我们的琴。哈哈,提醒了我音乐学院应该可以买琴时。就去问,竟很顺利,又便宜,还办了张琴房证!堂而皇之合法化了!让我填专业,便恬不知耻地填上:钢琴…… 琴房真大(比起民营的那家,哼!),窗户也大,风景也好,看出去居高临下,太顶级啦!不买琴也没关系了,把这里当hotel都OK(唯天黑了得撤)。 琴键比老师家的还沉,权当练手劲。练一会就习惯了。奥老师很先进,首次引入人跟钢琴的关系。这也是我在Keith Jarrett的片子里听说的,KJ简直把钢琴当makelove对象了,吹拉弹唱,屈膝鼓臀,简直要把那器具往死里整。奥老师没那么夸张,却也相当二位一体。奥老师说钢琴很敏感,你对它如何,它都巨细无遗反映出来,凶或者温柔……经过这一小时点拨,我也逐渐迈入意淫佳境。问题是我这半年来上过太多琴了啊,每次上新琴都像认识一个男人(还好不是相反,上过太多男人,每次上新男人都像认识一架钢琴……我倒),得掐着表,尽快了解他的皮肤、肌理、性情、嗓音、气节。真是乱哪,都不容慢慢来。奥老师说了,别找借口,别号称在读谱、熟络,每次按键,都得弹出所有信息……也就是说,每次下手都得high…… 去复兴路首饰店拿了前几天定制的东西。看空车少,就开始徒步回家。背包沉,可步履轻快。晚风中事物凉飕飕的,有一种萧飒又昌盛的况味。建筑之美令人震惊,只要车马无多,你稍微抬高视线,就能遭逢时光打磨出来的那种凄清、典雅。就在上周末,把家四周的建筑好好看了个遍,没走的路都走了一遍,深锁巷中的怪洋房也探访了,像参观了一次博物馆。了解了周边,你就更了解了你自己:独立的个体有了上下文,桀骜不驯者,进入了神秘的坐标系…… (2008-01-29 01:46:35) 雪下疯了 昨晚在淮海路,繁忙时段打不到车,便宜棉鞋走得脚生疼,手里还拎着个纸袋。于是拐进根据地餐厅吃了点伪意大利菜。出来,往西打车还是难。决定东西不分,过马路。整个世界翻转了过来,更像是上下翻转,乾坤挪移。随机的音乐此时切换成了It's a good day to die.Indeed.忍一下,不die。但家是没法回了。车来,我说复兴路永福路,司机说对面去打,我说你绕吧。绕到棉花,我说就这吧。进去,像爱斯基摩人踏入文明世界。星期天,天冷,棉花也萧条,平日穿棉麻白衫的倜傥吉他手此时也只套了件牛仔衬衫,颓了吧唧。小号手也在,看上去仍很阳光。现金不多了,可我随意点酒,就像真的没有明天。看得出,小号手知道音乐真义,他不表演,他给自己吹奏,他懂得高音低音之间更迭悠荡的含义。古尔德弹琴也是那样。乐手的脸就是他的内心。眼神飘忽的乐手,简直是混日子。后来黑妈妈上场,像没落棉花的一颗救星,就她一人疯疯癫癫,四只大钻戒乱颤。尽管用了流氓腔唱布鲁斯情歌,歌词还是有点震人心魄。唱到眼睛、偷窃、你可别。有一阵她拿毛巾擦脸,我看到那是眼角划出来的水光。是汗吧,她乐呵呵的。可就像听Jacques Brel的Ne Me Quitte Pas,你没法不受干扰。后来我也出汗了。别人呢,鼓掌叫好,干什么的都有。就像格非写的沧浪亭,“沧浪之水,本无清浊”…… 今天雪继续下。小张来,我去开门,只见院子里白雪绵厚崭新。没办法,一脚脚狠心踏坏。后来再凭窗了望,破损的雪地愈加破损,那是小张助动车推的,乌黑的车辙拉出很长一条,纯洁的青年于是委顿不堪。不过,情愿脆弱也不要坚如顽石。这世界坚强的人够多了。 天冷,各家各自出招。银行解冻后,我有了点大款的感觉,买了件舒心的羽绒背心。在家就不冷了。原来是没料理好自己。王JJ呢,土宅撑帐篷,一家三口全爬里边,活生生鲁滨逊再世……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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